第495章 心思
“伯爷？”
“平西伯？”
“陕西行都司总督？”
眼看着来人一个滑铲，顺畅无比的跪在地上，在场的人瞠目结舌，第一时间相信眼前人的身份。
这里是大明京师，是大明心脏所在。给骗子雄心豹子胆，也不敢再众目睽睽下，冒充平西伯陆子吟。
老何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心脏不争气的猛烈跳动，仰视站起陆子吟。
哗啦啦的，在场的人跪了一片。陆子吟的身份尊贵，在大明已经位极人臣，乃是大明官员当中最顶尖的几个人。
“都起来吧。”陆子吟漫不经心的看向最先跪倒在地上的人，这个人是谁来着？他一时间想不起来，但也知道京师当中认识自己的人很多很多。
自己此刻出现在这里，不是以一个所谓的“小掌柜”出现的，而是以大明平西伯，总督的身份出现。
没几个人相信一个“小掌柜”的保证。但陆子吟的保证，无人能够忽视。
一个伯爷，一个总督的承诺，在大明朝堂上面都有份量，更别说在商业上面。
在大明，这样一份承诺，价值千金。
人群纷乱的跪下，又纷乱的起身，纷乱的道谢。他们热切地看向陆子吟，刚才目光轻蔑的商贾们将看人下菜发挥到了极致。
他们很清楚陆子吟的身份，他的一句话，会决定什么。
“伯爷，真要有海军护送商队南下，小人现在就去筹措资金，为我伯爷效力。”一个商人出列，于是更多人也随之出列。
陆子吟闻言笑道：“好，就该如此！”
对他们都有好处的事情，人人都愿意去做。
大明，本就是一群人的，而非陆子吟一个人。
想要一个人撬动大明，太难。
一群人撬动大明，问题就会变得简单。
一旦商贾们习惯海贸，想要禁止，那就是白日做梦。江浙海商，也会成为全天下商贾的敌人。
当所有商人都站在一起之后，江浙海商能够发出的声音，微乎其微。
.......
玉熙宫中，嘉靖皇帝并非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大明的政治体系注定司礼监想要成为皇帝的爪牙，就得获得皇帝百分之百的信赖。
李芳深谙此道，知道自己应该对皇帝保持消息透明。任何消息都应该上报皇帝，除了关于司礼监的一些消息，需要适当的粉饰。
大明仍旧在他的掌控当中，大局早已定下，嘉靖才能安稳的高居堂上，一点也不担心国事出现问题。
宫阙之中，黄锦正在小声禀告：“主子。平西侯安抚人心，已经说动户部兵部先后上书，请大明新军，海军护送船队南下，好叫我大明南北通衢。”
“兵部户部，怎么回应的？”嘉靖心思不在国事上面，半晌才漫不经心的问道。
“回禀主子，兵部没钱，户部答应护航费用的一半拨给兵部，剩下的存入国库，用来应急。”
“应急？又是那小子的主意？”嘉靖眉头一皱，这可不是李维能说出的话。他不用想也知道陆子吟在这里面究竟发挥了什么样的作用。
“回禀主子，此事便是平西伯在推进，据说是因为塞外的牛羊太多，想要出手，只能通过海运。而海运最关键的就是安全，倭寇作乱，不可不防。”
黄锦并非是老成谋国之人，但也知道司礼监的利益所在。
在皇帝，也在陆子吟。
“倭寇作祟倒也是大事。只是海军护航，就能保证安全？”
黄锦轻轻一笑，与有荣焉的道：“主子是没见过那些停在天津卫边上的战舰，都是从登州开来的，护卫渤海到山东一带，已经勉强成型。”
“海军？你们都看过了？”
黄锦心头一紧，收敛笑容，严肃道：“主子是通天的人，我大明之主，那有闲心理会这等小事儿。似天津卫水师的规模，我大明还有登州，杭州，广州三支。等今年明年大量战舰下水，还能增加十几万料的战舰，护卫我大明海疆。”
嘉靖紧皱的眉头这才舒缓回来，关于大明海军的奏章，兵部每个月都会上陈几封。可即便是身为皇帝，自己还是搞不清楚那些战舰的大小规模，只能看到冰冷的数据。
“天津卫的战舰能不能开到京师？”
“主子，天津卫的都是海船，进不了运河。”黄锦哑然了片刻，小心翼翼的道：“主子想要看我大明战舰，奴婢倒是有一个念想，主子可以去天津卫，或是凤阳南京，巡视我大明江山。”
“你的主意？还是李芳，陆子吟的主意？”
嘉靖皇帝紧闭的双眸缓缓睁开，他狐疑，更多的是意动。
黄锦忙不迭的跪下：“主子，这话并非是李公公，更不是平西伯说的。是奴婢看主子在京师呆了这么多年，不曾外出散心。那泰山，龙虎山，主子还是得去走走，看看我大明江山。天津卫的海军，江浙的大明新军，也要主子亲眼看看......”
他倒也不流汗，心中好多话还未说出口，便听到嘉靖的声音：“好了，你什么心思，朕比你还要清楚。”
嘉靖没有一口答应下来，他心跟明镜儿似的，哪里不知道黄锦的心思。这大明，的确该自己去看看，只是随行人员，规模，以及花费。
想到这里，他不禁皱眉。
这年头，就算自己身为皇帝，想要从户部拿钱做自己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儿。
大明富，可户部穷。
真要从内库当中拿钱，自己又舍不得。
“这件事情不用再说了，江南倭寇作乱，西北也不太平。等天下太平了，再说。”
黄锦连连叩首，他明白嘉靖的意思，现在不去，不代表以后不去。
那倭寇什么时候平定，皇帝就什么时候南下。
“这件事情，你不要跟旁人去说。”
嘉靖嘱咐，深邃的目光当中闪过几个人影，一时间不知道究竟是谁会阻止自己南下。
内阁，还是司礼监？
亦或者陆子吟。
“陆子吟这几日还在京师做了些什么？”
念头一闪而过，嘉靖再度问询的时候，玉熙宫中温度比方才高了一些。黄锦从善如流，陆子吟的行踪并无任何隐瞒，他见了什么人，上了什么书。
以及六部的态度，内阁的态度，黄锦门清儿。
他太知道皇帝想要知道什么东西，也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