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1章 公私兼济
司礼监里面，黄锦漫不经心的看着那空着的位置。司礼监里面的太监很多，掌印太监却是有数的。
可这一次陛下杀了那叫陈洪的狗贼之后，司礼监的掌印太监一直都没有补上来。
大明有内阁，也有太监的司礼监，前者有首辅，后者有秉笔太监；前者有阁老，后者有掌印太监。
他们都是两个职责几乎一样的朝廷，一个对内，一个对外。
内阁对皇帝的态度未必多恭敬，但司礼监的生死全系在皇帝手中，管他是秉笔太监，还是掌印太监，以及宫内宫外的十万太监，都是司礼监管着的。
当土木堡之变发生之后，大明勋贵陨落之后，司礼监从而崛起，担负起对抗内阁的职责。
这一安排，持续一百多年，直到崇祯杀魏忠贤后，没有扶持司礼监以及锦衣卫，才为之中断。
“祖宗。”
一个小太监匆匆而来，气喘吁吁地送上一封奏章，一封书信：“这是陕西行都司给陛下的，这是给祖宗跟老祖宗看的。”
奏章上面并无太多人关注，那必然是公事公办。倒是私底下的书信，黄锦接过来便拆开看了一眼，便喜笑颜开。
他本就不是沉稳的性子，递给身边的掌印太监瞧了瞧：“看看吧，平西侯用了一年，便让陕西行都司变了模样，真要让他迁移几十万百姓填充河西走廊，我大明便不是两京一十三省，是十四省了。”
“三百万两银子的赋税，幸亏是平西侯，换做旁人，我真真儿不信。”
几个太监互相看看，又才起身，还是黄锦说道：“诸位，这封奏章我便送与陛下去了。”
“自然。”
其余人笑笑，对这种报喜的奏章有心取代，却又不能。黄锦不是其他人，他是嘉靖的大伴儿，跟陆绎一样，关系亲近，是自己人。
几乎在同一时刻，来自于陕西行都司的公文也送到了京师，送入户部，然后转入内阁，送往玉熙宫。
两封信，不，一共三封，送入玉熙宫的时候，朱寿瑛也不搭理边上的大臣，只是盈盈拱手。
严嵩跟黄锦对视一眼，都知道自己来晚了。
哪怕自己来得再快，也比不上长安公主在玉熙宫的特权。其他人都需要禀告，包括太子。
唯独长安公主什么都不需要，她能在紫禁城内外畅通无阻，手下的公主卫队是大明第一强军，旗下的公主钱庄已经成为大宗交易最好的保障。
无论是权利，还是地位，长安公主都处在第一等级，但她又是最无害的。
大明没有女皇帝，公主一旦招来驸马，就会失去权利，只有地位。
不，寻常公主也没有地位，只是长安公主有权利，权力带来了地位。
“父皇自己看看。”
长安公主的确有地位，她看着正在打坐的父皇便气不打一处来，她将手中的书信丢了过去：“陕西行都司的税赋，以及今年商贸收入。”
嘉靖不动，但下一息朱寿瑛上前，将丢在案上的信拿起来的一瞬间，嘉靖睁开眼睛：“大明上下，也就你这丫头一点规矩都不懂。这封信是私信？”
“公文都在外面，黄公公跟严阁老都在外面候着。”
嘉靖微微颔首，从女儿手中接过信封，拆开之后一目十行。他不在乎怎么收的税，也不在乎过程，他只在乎数目。
田税人头税虽然在嘉靖二十八年已经固定，但商税还未到年末，就还有再冲一次的可能性。
即便是看惯了大数目的嘉靖，此刻也不禁微笑：“好啊，八百万银子，这倒是好买卖。”
“陕西行都司的税赋也在上面，父皇就不看看？”朱寿瑛翻了一个白眼，忍住骂人的冲动。
毕竟那是自己的爹，除了修道之外，虽然一无是处，但那是自己的爹。
“三百万虽不少，却都是入户部的帐，大半要用在辽东，补发百官俸禄。”
嘉靖谈及钱财，如数家珍。
朝廷详细的开支他不在乎，但每一笔大的支出，每个部门如何分钱的，他却是一清二楚。
包括这一笔即将入库的银子的用处，他也很清楚。
这一次总归是要以国事为重，不能什么时候都把钱用在享乐。新建的宫阙十来间宫阙，也差不多够了。
“如何嘉奖陕西行都司总督，以及陕西总督，平西侯？”
听到这话，嘉靖瞪了过去，没好气的说：“陆子吟，你就想着那个陆子吟，我大明朝功勋卓著之人何止千万，你却只记得他！”
“两京一十三省，税赋最多是陕西行都司，其次是陕西。”朱寿瑛也没好气。
地方贪腐横行，优待士绅，以及把老朱家的人当猪养，直接让大明税赋锐减。
这些东西自己都知道，偏偏自己父亲无动于衷。
“升不了，钱他不缺，给他父母加诰命吧。”嘉靖摇摇头，陆子吟年纪轻轻都三品了，再往上的就从二品，距离大明权力中心越来越近。
他猛地明白夏言的意思，那个老家伙想要压制陆子吟的升官速度，让他没一个脚印都能做出成绩，让其他人都无法从中做文章。
做出成绩，是大明当官最重要的事情。
“诰命，几品的？”
“让严嵩他们去讨论，这种小事，朕不管。”嘉靖摆摆手，把自己女儿赶走。他不是不管朝堂，而是诰命除了好听一些，并无实际作用。
诰命，官身只是殊荣。
代表皇帝重视这个人功绩，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朱寿瑛走后，嘉靖不动如山，只是礼貌性的见了自己的内阁首辅，自己的亲信黄锦，将他们手中的奏章看完，赞美了一番。
对国事，不管重视不重视，都要做出姿态。
“严爱卿，平西侯有大功于我大明，朕想要册封他的父母，具体如何册封，你们内阁做决定。”
“臣领命。”严嵩微微颔首：“臣现在就拟一份陕西行都司有功之人名单，下午便送上来。”
陕西行都司？黄锦眉头一挑，倒是想到了一个人。
严世蕃！
以及赵贞吉都在这一次立功的名单当中。
这是公私兼济啊！
不多时，黄锦跟着严嵩离去，他们尽皆松了口气。不管如何，有了这笔钱，大明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就连皇帝脸上的不满，也因为此事消退了许多。
财能通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