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8章 冒险出关
挑选士卒最大的麻烦不是任务艰险，而是人人当先。不怕死的夜不收们聚在一起，围着负责挑选的总旗嚷个不停，他们不顾军令，也顾不得军法，只想要出关联络友军。
天一日比一日冷，他们心知肚明留在山海关中死守未必能够扛到战争结束。出关或许十死九生，但那一分生机足以让他们冒险。
不是为了活着，而是传递消息，让负责燕山隘口的友军驰援山海关，让更多人活下来。
新军老卒们已经对皇帝，以及整个朝廷失望透顶，他们自知朝廷出现问题，也知道皇帝不是什么好人。
但他们更知道，自己保护的并非是朝廷或是皇帝，而是自己，以及自己身后守护的百姓。
他们供养自己，现在轮到自己报答大明的时候，他们踊跃，只要五个人，他们却来了几乎三百人。
除了仍旧在城墙上面执勤，防止军户叛乱的士卒，在自由活动的人都来了。
他们齐聚一堂，一双双明亮的眸子下面是深深地渴望，他们想要出关。
“都散开！”
最终还是范强，他虽然是把总，却是这一批人当中的老大。
新军之中并不看官职大小，而是谁打的仗多，谁更有大兵团作战的经验，谁就是指挥官。
范强跟其他把总最大的不一样就是，他参与陕西行都司的重建，数次与鞑靼人，吐蕃人白刃战，也指挥过小规模的骑兵作战。
这些看似不是很突出的成绩，但那是在大佬云集的陕西行都司当中，能够从一介小兵混到现在的把总，那不是容易的事情。
更别说被编入陆成的卫队，负责守护商道。
那是精锐当中的精锐才能干的，若非精锐，根本无法应对瞬息万变的局势。
“把总，卑职请战。”
那是一个小旗，他单膝跪在地上，一双眸子死死盯着范强。
范强只是一脚：“滚开，出关事关大局，你跪下请战，还不如多想想出塞之后如何穿过草原。”
“大人，卑职是辽东女真人。”一个汉子忽的开口，将头盔摘下来后，露出浅浅的头皮。
他咧嘴笑：“俺打过仗，没跟俺达打过，但在京师三大营跟了新军，对关外，林海很了解。您要是放心的话，卑职愿意出关。”
一众目光当中，范强咧嘴笑：“我也是女真人。”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纷纷侧目的时候，范强再度开口：“数年前我是俺达部落的奴隶，被侯爷救下，得了自由身后，便进入军中，一直为侯爷效力。”
“到今年，我倒是忘了我曾经是女真人的事，我现在效力于侯爷，也效忠于大明。你说我是女真人，还是明人？你要是愿意出关的话，可以算你一个，快下雪了。”
他语气平淡，就像是在说今天吃了没一样。但对他而言，这就是生活的一部分，没什么值得一提的地方。
身份，永远没有认同感更重要。
谁说女真人就不能捍卫大明，自己的一切都在大明，自己的命都是侯爷救下来的。
从一介奴隶，变成现在的把总，他信赖陆子吟。
余下四人倒是好选多了，士卒随便挑选，在来一个小旗，便是标准的小队。五个人，有两个指挥，一个是小旗，另外一个便是方才说话的女真人。
他们身份不一样，但说话方式却是近乎一致，他们彼此之间的态度更是更是相近。
效忠大明，不仅仅是嘴上说的。
而是需要身体力行的。
人选出来之后，小小的山海关还未安静下来，关内便传来一连串的马蹄声，远远地有一支骑兵来袭，还未靠近城墙，城下便有人吼道：“京师三大营新军奉命增援！”
“来了多少人？”城墙上面，一个把总大声问。
“三百！内阁以太子，长公主为督军，肃清三大营，他们留下二百人整训军队，三日之内便有五千援军先后抵达。”
为首一人勒住战马，叫道：“赶紧核验身份，老子奔波一下午，要吃饭睡觉。”
“直娘贼，你他娘的来了还用核验？打俺达的时候老子跟你一个小旗，一起杀过几十个鞑靼人。”
城墙上有人大笑，他们出自一军，都是留在京师的公主卫队，此刻相见，并无太多提防。
不是他们自傲，而是大明上下，没人给出的钱超过新军。
鞑靼人，女真人与叛军开出来的条件更不值一提。
新军要土地，可以直接给土地，让大明的耕战传统能够保留。不想要土地，也可以要银子回家自己买。
对大明而言，能用钱解决的问退都不是问题。大量经过训练，知道军法严苛的老兵带领下，哪怕是入伍一个月的新兵也能学会令行禁止。
而这，就够京师三大营的老兵训练一个月的。无论是训练强度，还是训练方式，陆子吟都是尽可能地学习后世，而非当代。哪怕是排队枪毙，对士兵的需求，也是远胜过这个时代的。
老化的机械拖拽着城门，城门打开之后，城外的骑士们缓缓入内。
一支支火把照亮他们年轻的脸庞，他们聚在一起，却是无人说话，与旧友寒暄。
偶尔有目光在空气当中快速碰撞，但下一秒碰撞的目光立马会被挪开，在场的老卒们深知规矩，没人会在这个时候开口。
他们缄默，但他们并不沉默。
“京师三大营新军三百人奉长公主之令驰援山海关，交令！”
一块虎符被送上来，立马有人接令，范强道：“没有提前准备餐食，诸位休息半个时辰，就有热水洗漱，也有吃食了。”
“是。”
关门再度紧闭，内外道路被堵塞，再无人能够随意进出。
关墙里面，多了三百自己人之后，范强松了口气。随着人数增加，他压力倍增，同样也多了几分信心。
新军军纪严明，都是一体的，一道军令，人人都会想尽办法为胜利而战。
他无心睡觉，跟新来的三个把总说明情况之后，便开始等待天亮。
天亮前，战马被放下城墙，几个老卒先后下了城墙，短暂的对视后，他们翻身上马，奔向远方。
“呜呜呜！”
角号联营，李成梁手下的边军战斗力还是有的，尤其是以他的家丁为主的小支军队戒备的时候，他们发现明军奔逃而走，立马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