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8章 叛军的小算盘
“把总，援军到了！”
山海关内，骑兵轻装上阵，他们以最快速度抵达山海关外。
那是一个标准的千人队，携带十门红夷大炮而来。马车装载弹药，速度在短短时间内已经拉满。
他们呼啸而来，老兵游刃有余，新兵却是精疲力竭，他们都是军中混子，哪怕敢战，也没有什么战斗力。
现在被赶鸭子上架，驰援山海关，他们奔袭而来，数百里的路程，他们几乎没有任何停歇。
这样的赶路，让他们头一次感觉到了新军也不是那么好当的，银子也不是那么好拿的。
关下，范强看着新到来的军士，热切地很：“红夷大炮在哪儿？”
“回禀大人，就在后面。这一批红夷大炮乃是从开平中屯卫运输而来，卑职只是顺带将其运输而来。”
那队伍当中的千总不敢大声说话。他心知肚明自己已经到了官职尽头，而眼前这些把总，大多是从新军擢升的，前途不可限量。
尤其是这范强，现在以一个把总的身份统辖山海关内外近三千人，跟一个参将也相差不远。
这样的人，他不敢得罪。
三大营校场上面昨天还杀的人头滚滚。
“此事记下来，功劳是你的。你们先休息，明天一早开始训练轮换。赶紧把红夷大炮送上城墙，架设好炮位，划分射击区域。”
他喋喋不休，又是一夜未眠。
直到天亮，城外忽的响起角号声，他才睁大睡眼，强撑着看向城外，道：“擂鼓！”
“咚咚咚！”
战鼓被敲响，山海关内外的军士瞬间活了过来，甲士们纷纷登上城墙，在军官带领下预备还击。
城外乱军混乱不堪，但也堪堪凑出一支千人的炮灰。炮灰打着李字大旗，却并非是李成梁统帅。可怜的李成梁虽然是辽东总兵，官职在大明武将当中也是顶尖的，权倾一方。
可面对属下集体叛变，他却没什么好办法，更不能说自己跟女真人有了默契，会一起对抗大明。
这话不能说。
他稚嫩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麾下亲信被驱赶，在现在就死还是待会儿死当中选择了冲击大明山海关。
那一座坚不可摧的关隘。
“鼓声都给听了，我倒要看看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来。”范强目光如刀，他盯着城外散乱的叛军，嘴角上翘，露出一丝残忍。
“让神机营做好准备，火炮瞄准关前，一千步的时候，覆盖性炮击。”
范强镇定自若，将自己在卫队当中学到的东西一一道出。跟随陆子吟的时候，卫队除了护卫之外，还有繁琐的学习任务。
陆子吟将学习当做作重要的事情，自己卫队与其说是卫队，更像是军官训练营。军官在卫队当中快速成长，都精英竞争，步兵，骑兵，火枪手，炮兵都在他们的学习范畴当中。
甚至一部分人还对船只航行颇为了解，准备转职海军。
这样训练下来，他在山海关内架设火炮，也变得顺理成章，他虽然从未打炮，但如何指挥炮兵，他却是略有心得。
“大人，千步了。”
叛军军阵仍旧乱哄哄的，千余军士扛着云梯，大盾而来。他们忐忑，慌乱，面对身后的督战队，只能以龟速埋头往前。
这些人大多着甲，但范强有信心将其击破。往昔城中没有远程火力，想要取胜，职能依靠出城夜袭。现在有了红夷大炮，时代变了。
“放！”
火把点燃大炮，无数硝烟升腾。巨大的炮声震耳欲聋，让城中战马嘶鸣。这些尚未经受训练的战马对火炮的适应力还不足，听到炮声便慌乱起来。
如果说城中战马只是慌乱的话，城墙下面的叛军便是陷入惊悚当中。
十门大炮的火力远远谈不上覆盖，但他们集中一个点，同时而来，便让原本密集的军阵，多了几个窟窿。
叛军轰的一声做鸟兽散，还未靠近城墙，他们便见到了自己无法理解的一幕。
在千步之外，他们便折损数十人。
郭天多少事见过大世面的人，他脸色铁青，道：“这些炮很像是大明海军的船，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儿弄来的。有这些东西，他们到不了城墙。”
身边的叛军头领们也是脸色巨变，方才他们还想试探大明的战力，现在这一炮下来，他们立马放弃进攻，已经思索如何求饶，让大明爸爸放过自己。
郭天慎重的斟酌着自己要说的话语：“明军死守山海关，我军准备不足，时值暴雪，只怕仓促之间难以打破城墙。不如将此战指挥杀了，收编他的部众，将其混入各军当中。免得李成梁那老贼还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身边头领们倒是眼前一亮，这倒是一个好主意，虽说拿不下山海关，但在场的人人都有好处。
打不过明军，我他妈还打不过你这些杂碎吗？
大概只有在“自己人”面前，他们才会如此直白，将瓜分视作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与此同时，城墙上面的守军看着一触即溃的叛军，倒是毫无波澜。
只有一些新兵看着城墙下败退的敌军，只觉得不可思议。在京师的时候，他们听到的是叛军势大，京师危急。
却从未想过转眼间，大明便再度占据上风。
城外营寨连绵，叫城中没打过仗的人心惊胆战。可这十门红夷大炮开炮之后，他们才知道什么叫打仗。
直到入夜，他们才将心放在肚子里面，管他城外叛军又多少，至少山海关稳若泰山。
从京师三大营到山海关之间数百里他们一直都小心翼翼，到了关墙里面，他们总算能够好好睡一觉了。
范强依旧睡不着，他在小小的府衙里面沉思。京师变故跟他没有关系，但大明新军何在？陕西行都司的新军就在燕山隘口，却数日与自己毫无联系。
自己派出去的人马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再无消息传回。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而是天大的噩耗。
靠这些新宾死守倒是没问题，集训一个月后他们多少有些战斗力。但那不是野战，更不是主动进攻。
京师新军并无陕西行都司新军的装备，火炮是从水师船上面卸下来的，火枪数目只有陕西行都司新军的十分之一，装备落后，匮乏勇气，这仗没法打。
得等到开春之前，新军列装足够的武器，才能与叛军一战而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