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1章 他们是大明的全部
蒸汽大明还未上限，停靠在天津港内的战舰群，却让没见过世面的陆军们看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庞大的海军。
郑和宝船，大明现在还没有复制出来，作为旗舰。但略小一号的福船却是在海面上漂浮，犹如战争巨兽。
“那是咱们的船？”一个军士瞠目结舌，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简短的话，他说的异常的长。
但这一次，没人笑话他，哪怕是来自于大明腹地的战士们，也跟草原人一样，没见过世面。
他们瞳孔收缩，跟身前的军士一样，呆呆地看向海面。
胡宗宪在江浙看过几次，第一次跟他们差不多，后来就习惯了。大明不断打造战舰，从最开始的一艘，到现在数艘，没人觉得奇怪，反而认为理所应当。
大明没钱，但大明平西侯有钱啊，他在朝廷里面交流一番，不管是借款，还是朝廷拨款。
反正南京留守徐鹏举是名义上的监造，实际上这位爷在秦淮河上的时间，比在船上的时间多一百倍。
人家世袭贵族，只要不造反，朝廷根本不在乎他们做什么。
徐鹏举这位爷偶尔去船厂，也不是为了督造，而是带着身边的花魁们去看看大明最强的战舰。
对此，军士跟船工毫无办法。前者在陆子吟的影响下，根本不敢说船上不能去女人。
大明新军名义上最尊贵的就是朱寿瑛，那就是女人。
徐鹏举在南方混日子，陆子吟也无所谓。反正只要徐鹏举不要参与具体的事物，那就是没事儿。
甚至他大手一挥，让大明官员在休沐的时候都可以去船上逛逛。
不然即便是胡宗宪也没机会去碰大明的战舰。
他的官职，很小很小。
属于官职跟能力并不匹配的那一类人。
“走啊，都愣着干嘛！”陆子吟不惯着他们，喊道：“都是我大明的战舰，赶紧上去看看，摸摸，回去也好跟家里面吹牛。”
“我可告诉你们，未来几天，你们都不会脚踩大地了。”
“都去吧。”
他笑呵呵的，让戚继光为首的军官让这些士卒上船。
物资都在船上，但士卒，战马运输到船上，需要很长的时间。
哪怕是后世有很多机械，装载都十分繁琐，更别说现在。
从只可远观，到现在触手可及，他们议论纷纷，登上战舰的时候，难掩心中惊喜。
不过也有人运气不好，并未分配到大船上面，而是在小船上面。
他们只能看着友军上了大船，却不敢有任何怨言。
如何搭乘军舰，自然有军官安排协调，士卒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听命行事。
过去数年，新军的兵都是这样过来的。
军令如山！
日暮时分，时间到了。
戚继光一改在京师的嬉皮笑脸，变得严肃起来，他郑重其事的道：“侯爷，该出发了！”
陆子吟微微颔首：“鸣炮吧。”
礼炮早就准备好了，这玩意儿不仅仅是礼仪用的，也是陆子吟设计出来的联络方式。虽然比不上旗语表达的内容多，但胜在隔了一段距离，也能表达简单的词汇。
进攻，防守，撤退，救援。
都可以通过礼花表达出来。
“啪！”礼花绽放在已经黯淡的天穹上面，无数火花散落。
“出发！”
戚继光大手一挥，自然有人云从。旗舰动了，其余舰艇也纷纷跟上。
不多时，大小战舰上面，无数人都在吐。
晕船成为士卒战斗力锐减最大的原因。
胡宗宪不受影响，船只上面一应账册他扫了一遍之后，来到陆子吟身边，道：“侯爷，下官发现此行各船只上面携带的物资足够五千人吃上三个月。”
陆子吟回首看了一眼，漫不经心的道：“咱们此行是去帮忙的，不是去要饭的。能够从朝鲜国弄来粮食，减少损耗是好事。但要是他们靠不住的话，只能依靠我大明的后勤。”
“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不靠谱的人身上。”
胡宗宪深深一弓：“下官迟钝，没能明白侯爷所想......”
“跟你没关系，很多东西在新军当中都是常识，但对新军之外的人来说大不一样。新军除了船舱的补给，每个人身上都有至少能够维持三天作战的肉干。到作战需要的时候，这一部分会被折价，作为军需补充。”
“也就是说，即便是在缺乏饿食物的情况下，新军士卒还能作战三天？”他瞠目。
陆子吟却是摇头，沉默起来：“三天？真到了绝境，能吃三天的东西就要吃六天。中途有所损失，再杀马充饥。实在不行马料当中的豆子也能充饥。”
“这样也行？”胡宗宪险些跳起来，即便他是文官，一言一行都要和符合礼仪，此刻也不免色变。
“不是行不行，而是今年，不，去年发生的事情，就在陕西行都司。一支骑兵出塞后在草原上面迷路，靠着杀马跟马料，最终抵达吐鲁番汗国，回到大明。”
陆子吟淡淡说道：“世人都喜欢英雄，他们并无太多斩获，便无甚名气，只有新军知道他们带回来关于西域，以及草原的地图。他们到了天山，也到了帕米尔高原。就是大唐恒罗斯之战的那个地方。”
“最终他们向东而归，成为战报当中不起眼的一个小数据。”
“就像我们，这一行数千人，会被记载的只有我跟戚继光以及汝贞你。要是汝贞你日后做不成绩，也就今日会被一笔带过。”
胡宗宪深以为然，历史只有少数人，绝大多数都不值一提。
或是在某年某月上面有那么一笔。
是岁，大饥，人相食。
亦或者，城破，屠之。
也就在这种时候，小民才会出现在史书当中，成为一个背景板。
仿佛他们都会死一样。
陆子吟有心改变这一切，想要让穷苦大众也能被尊敬，让他们所做的一切，被后世人所敬仰。
而非成为背景板。
“我不想让他们在这个时代没有留下任何印记，他们才是新军的全部。”饿
陆子吟解释，算是第一次跟胡宗宪说心里话。
“我给他们更多的俸禄，抚恤，是为了让他们能够安心守护自己的家庭。让他们留下名字，是希望后世人想到今日的时候，还能知道他们曾经做过的事情。”
“我大明由他们守护，才有今日。”
“没了他们，就什么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