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8章 暗流
或许是有人开口，余下的人见说，有约莫三分之二选择离开。
开玩笑，他们要么是徐阶一系的，要么想要在辽东或是草原新设立的府县当中获得一席之地，那里愿意跟陆子吟对着干。
倒是严嵩派来的鄢懋卿面色微变，却又发不出来。他并无多大的号召力，纯粹是为严嵩跑腿，看看那些人愿意为严嵩所用。
现在走了一批人，剩下的要么在开海一事上面跟陆子吟站在对立面，要么是想要跟随严嵩，获得更多晋升机会的人。
朝堂虽大，可大明只有哪些位置，当官不进则退。
“诸位。”
再度开口的鄢懋卿看向他们，森然道：“既然平西侯先动手了，咱们也得还手。这倭国幕府的将军都来大明，来道歉了。可见倭寇之乱，真不算什么。再不开海，我大明千万商人又如何自处，他们吃什么，喝什么？”
“咱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死。”
“对，大人所言甚是。”有人开口，便有人呼应。这些人精们对视一眼，场面立马热烈起来。
不止一个人大声回应，但最后却是引到了一个问题：“敢问鄢大人，阁老大人是什么意思？他召集我等而来，恐怕不是为了这等小事，今日咱们总的立下一个章程才是。”
鄢懋卿爽朗一笑：“严阁老居于朝堂之上，对此事颇为关心。只不过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将辽东草原理顺，好叫朝廷明年还能涨一次俸禄。”
“此言当真？”
“笑话，阁老什么身份，岂会欺骗于你。”
“若是如此，阁老当是我大明官员的恩人。”
叽叽喳喳的声音让鄢懋卿微微笑，无论开海一事成还是不成，单单是这加俸禄，便能够让自己一党在大明的名声好上许多，多一些簇拥。
严阁老权利大了，自己的腰杆也能挺直一点。
“诸位，当下还是尽力阻止那陆子吟将祖宗之法变了！”
一个声音响起，却是其中一个文官开口，他见一众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板着脸道：“国事为重，切勿让陆子吟胡作非为。”
但这一次，却是无人应和他。他们聚在一起，倒不是为了阻止陆子吟。那平西侯并非是他们一两个人能够拦得住的，大明上下，平西侯要做的事情，便是皇帝都拦不住。
更别说其他人了。
鄢懋卿尤其知道上一次平西侯并未给严嵩严阁老面子，反倒是跟徐阶打得火热。眼看着朝堂上面另外两大势力开始合作，严嵩只能偃旗息鼓。
到了现在，严嵩既是开海的支持者，也是维护士绅利益的支持者。
无论如何，他都要保证士绅的部分利益，而非全盘退让。
朝堂上面可没有退一步海阔天空的说法。
“平西侯在开海，士绅上面激进了一些，旁的事情，却不算做的太坏。我大明今日能够这一模样，不少功劳来自于平西侯。”
鄢懋卿缓缓开口，表明了严嵩态度。
陆子吟这样的人比徐阶那严格的人更危险，严嵩最怕的不是徐阶，而是陆子吟。陆子吟年轻，更有能力，做的事情影响的人越多，得罪的人也就越多。
日后陆子吟或许会成为严党的敌人，但在当下，陆子吟还不是，还是一个可以拉拢的对象。
任何阵营有了陆子吟这样能做事情的刺头，都会痛并快乐。
一来他能力强，二来他得罪人的本事丝毫不弱于他的能力。
不过大明文武都有一个共识，那就是千万千万不能得罪陆子吟。
“公是公，私是私。”
他强调，反正这公私是严嵩说了算，不想对付陆子吟的时候，自然可以用这样的话语搪塞。想要对付陆子吟的时候，也有别的法子。
约好了之后，一份份奏折送了上去。
最开始是言官，随后是东南沿海的一些大臣，再到后来，朝堂上面的文官也闻风而动。
一封封奏章就像是一封封最后通牒，表明文官的态度。
就在这个时候，陆子吟却是准备去见来自于倭国的足利义藤。
足利义藤很年轻，比朱载坖还要小一岁，他初来大明的时候，还在彷徨，登陆平壤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到了宁波。
不曾想却是曾经朝鲜国的土地。
再一打听，他们才知道朝鲜国王氏被女真人杀光，现在朝鲜国已经没了王氏，暂时是大明管辖。
随行众人大惊，足利义藤却是带着弟弟足利义昭，对此不置可否。留在京都，稍有不慎，也是朝鲜王氏的下场。
要么一飞冲天，重新掌握幕府，要么被杀死。
“怕甚？今日到了朝鲜国，明日便去天朝上国拜见大明天子。真要此生留在大明，是哪里不好了？过上一二年，派人去将妻子取来，比在京都强了多少！”
他这番没有野心的话语直叫在场的家臣武士一阵沉默，他们到了这朝鲜国，见到了大明舰队雄兵，倒是对是否回到京都，多少有些不指望了。
在异国他乡，没有野心是好事，有野心倒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
尤其是当下，实力跟野心并不匹配，听到他国权贵被扫荡一空的时候，直叫他们觉得自己也死定了。
没救了。
要么留在大明，要么死在京都。
“家主放心，我等就算是豁出去性命，也不会让足利大人的血脉断绝！”
他们诚恳，接受了在大明避难这一念头。至少大明没有切腹的传统，也不会有人对自己心怀杀意。
很快，他们抵达大明，在天津卫登陆时愈发惊骇。他们本以为正在大兴土木的平壤港口便是天下最大的港口，比倭国众多港口大了数倍。
到了这大明天津港口，他们才明白什么叫井底之蛙。
单单是一个天津卫的港口，便能够抵过五个平壤港。全倭国的港口加在一起，停靠的大船数目，也比不上天津卫一个港口。
仅仅是如此，他们只是惊骇，还不到心悦臣服的地步。
马拉火车，以及一台正在实验的，不需要马就能拉动的火车。
大明京师那比京都大了百倍的城市规模，无数百姓摩肩擦踵，灯红酒绿当中的烟火气息，叫他们好似来到人间仙境。
听着左右陌生至极的话语，他们却是长舒了一口气。
随着那从平壤便带着自己一行人抵达大明的翻译却是说道：“今日诸位可以暂时居住在驿站当中，日后若是想要长居京师，还得买一个，或是租赁一个宅子才行。服饰也要从你们的，换成大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