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0章 交易
登陆定在第二日，张龙着实担心此番上岸后，会再度遇到那番邦进攻，将自己席卷而去。
可偏偏舰队行驶到了此处，不停下来休整几日，补足淡水，以及出售一些货物，着实不美。
他便犹豫再三，还是将上岸一事延后，先确保穿上众人安全再说。
在这异国他乡，首要做的便是确保船上人的安全。
文官谭纶，监军杨金水，都不是好相处的人物。
事到临头，登上印度次大陆之后，他才发现这片土地落后至极。
“怪不得昨天晚上那个马里奥说这果阿没什么好逛的，原来如此。”杨金水跟谭纶一前一后，对果阿的城建品头论足。他们都是有见识的人，走过大明许多繁华的城市，此可见到果阿，就像见到乡下小镇一样。
此处像极了大明在官道边上新建的小镇，只有一条主干道，街道两侧是分割迥然不同的建筑，富丽堂皇的教堂，以及官署是葡萄牙人的。
另一侧的茅草屋，则是本地人。
街巷当中，处处都是酒味，也有衣着暴露的女人出来揽客。
谭纶浅浅一笑：“久闻海港当中娼妓不少，我大明青楼不计其数，却也没有此处这样直白。”
杨金水心一痛，暗骂谭纶哪壶不开提哪壶：“昨日果阿还处在战争当中，那一支蛮夷的军队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卷土重来，当真荒谬。”
谭纶全然没意识到自己无心之言戳痛了这位自小入宫的公公，任不自觉地说道：“番人常言及时行乐，眼下一切倒也正常......”
“不好，大事不好！有一支番人来了！”
如同张龙预料到的一样，就驻扎在果阿之外的天竺小国兵马再见到大明舰队厉害之后，并未善罢甘休。
大量装备简陋的天竺人茫然的聚集而来，他们并未结阵，而是散漫自在，三五成群，不像是一支劲旅，反倒像是散兵游勇。
他们数目惊人，约莫上万人齐聚，直叫城墙上面的葡萄牙人再度躁动起来。
“张千总何在？”
杨金水面色一凝，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张龙。
“在船上协调物资，饮水。”谭纶提醒，三人看似都是船队管事的人，实际上能够协调一切，或者说知道如何协调航行的人，只有张龙一个。
无论是自己还是眼前的杨公公都差了一点火候，对远航知之甚少。
“先退回战舰。”
杨金水只是深深看了一眼番人来的方向，他目光幽幽，却是不希望留在此处。
可偏偏他不想什么，便来什么。
在这兵荒马乱，城中人都被征召，临时成为守城士卒的时候，葡萄牙果阿总督克里斯蒂诺亚领着一个翻译，以及三个侍从到来。
他语速很快，表明身份之后便道：“希望大明能够帮助我们防守果阿。”
杨金水无甚表情，但在一旁的谭纶却是心中直摇头，明白对方是想要白嫖。
“帮忙防守，我大明凭什么帮你？”
下一息，杨金水所言更是直白。
他笑吟吟的看向来人，阴恻恻的面容上是几许鄙夷，这些番人做事太糙了。
求人办事就得有求人办事的姿态，说几句话软话，许下好处。
这般空口白话，兴许是跟大明那些大头巾学的，要是逮住一个脸皮薄的，只能充人打手。
那总督也是见惯了风浪，当下道：“回禀大人，我葡萄牙迟早成为大明藩属国，咱们都是自家人。更何况小人身为果阿总督，愿意为大人充作马前卒，为大人效力。日后大明船只在果阿，一切待遇，都与葡萄牙一般。”
“我要土地。”
杨金水语不惊人死不休。
他一开口，他身边的谭纶便瞪大眼睛。
大明自然是不乏有野心，想要开疆拓土的人。
此刻杨金水所言，却是超出了他的预计。大明在海外，可是没有直辖领土，藩属国虽然需要大明册封，但也只是需要名正言顺罢了，其国主未必对大明有多少忠诚！
他缄默，看着杨金水发挥，想看看这太监究竟想要什么。一时间，他脑袋里面有千般思绪，想到了这可能是宫里面那位不问世事的皇帝下达的命令。
只是，他不明白这样一片土地对大明有什么用！
哪怕是海贸！
海贸！
谭纶骤的意识到了关键。
另一边，张龙已经下船，他集结船上能够步战步兵，骑兵到来。
他所统辖的一千人，并不包含船上的船工，也没有真正在一艘船上面的塞上五百人。
两艘战舰各自有三百人，其中半数是船工，半数是大明海军真正的作战人员，前者基本不参与作战任务。
余下七百人，五百是步兵，二百是骑兵。这些人战斗力彪悍，都是江浙新军的的精锐，步兵大多没见过血，但骑兵都是从北方调遣而来的精锐。
当下他们下了战舰，便默默地集结。骑士牵着战马备战，火枪手则是再度检查自己的火药是否受潮。
他们航行至今，等的便是此刻。
“出发！”
张龙眼见这一支强军时刻待战，胸腔当中也是豪气迸发。他大喊一声，立马有船工敲响战鼓。
一时间，两艘战舰，八艘商船上面的军士都齐刷刷的敲响战鼓。
“来了！”
果阿城中一行人听到这动静，葡萄牙人先亢奋起来。他们目光流转，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却听杨金水道：“让咱们的人收拾一下，现在就上船走吧。”
“土地。”
那果阿总督脸色微变，犹豫再三，还是说道：“土地有是有，但不是在果阿附近。只要天朝王师帮助我等击败这莫卧儿藩属小国的兵马，小人愿意从中说项，弄来一块土地，归属大明。只是土地并不在果阿附近。”
“这事儿我说了不算，我会上报我大明天子。不过有一样东西，我现在就要。”杨金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也没准备在果阿附近再度建立一个补给港口。
他要的是葡萄牙人服软，屈服于大明。
“您说。”
“果阿军队指挥权。咱家初来乍到，实在是不相信你们这些兵马能够抵御外面的番、贼寇。还是我大明的军官指挥，我能够放下心来。”
“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