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6章 豺狼
大明使节抵达的第一天，阿古力心情很糟糕，哪怕是在宫阙当中杀掉两个碍眼的仆人，他也没有任何好转，甚至他更慌了。
掌握权力的人绝对不是蠢货，阿古力心知肚明，自己滥杀是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只有让别人恐惧自己，才能将他们的财富变成自己的，才能养一支军队维护自己的权利。
至少这样的统治可以维持到自己死后。
现在大明到来，让计划变成纸面计划，是否能够继续下去，只有天知道。
“来人，带我去见哪些大明的使节。”
时至深夜，他顾不得身边人，一声呼唤，便有人跟上。
别的不说，他对于自己身边的人还算不错，不然也不能招揽一群死士为自己效力。
眼下这些人比其他人更加靠谱，自己完蛋的话，他们的权利也会被别人夺走，与自己一同死在叛军手中。
“遵命。”
卫士们没有任何反驳，他们忠诚的执行命令，抵达驿站门口的时候，看门的门房见到一队骑兵到来，连忙开门的时候，里面卫戍的明军却是已经戒备森严。
出门在外，许多东西都跟在国内不一样。
哪怕在乌兹别克人的保护下，他们还是不敢放松。
“他们大汗来了。”
驿站里面，早有人禀告，张恒不得不起身，问道：“为什么是这个时间点来？难道是发生了别的事情？”
“不知道，来的好像只是他们的大汗，那个刽子手。”
听到这个称呼，张恒没有立刻回答，来的路上他听到许多东西，其中不少是关于这位喜欢亲自杀人的大汗。
身为一个君主，喜欢杀人，比老朱家的皇帝还要不靠谱，治下的百姓说是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都算是抬举。
“走吧，跟我一起去见见到。”
一盏盏灯笼将秋夜点亮，却无法驱逐空气当中的寒意。
阿古力张嘴便吐出白雾，他笑道：“有一事本汗想要跟大明商量，里面请吧。”
他反客为主，不，他才是这里的主人。但这一刻，人人都知道这里的主人是大明，而非这片土地的主人。
“请。”
张恒拱拱手，目光从阿古力的狐裘上面挪开，吩咐道：“准备茶水。”
“不必了，本汗待会还有事情。”阿古力不客气的拒绝，率先进入暖烘烘的屋子。
一直都在奔波的大明使节团队自然比在宫阙当中额阿古力更先感知到冬天即将到来。
炭盆里面添了木炭，随着大门被甲士关着，里面的人总算耐不住寂寞了。
张恒很想强调密闭房间里面烤碳可能会死人。但想到眼前就是一个杀人魔王，便不说了。
“敢问大明究竟要什么？贵使节来我王城是为了什么？”
阿古力并非没有城府，只是权利在手，他用不着这些手段。现在直言不讳，他也不担心这些外来者漫天要价，要挟自己。
这里是自己的城，自己一声令下，召集万人军队将眼前的明军杀光也不成问题。
“回禀大汗，本官奉命而来，身上携带我大明天子，以及平西侯诏令。所求并非是与大汗为敌，而是北元余孽与我大明为敌数百年，俺达汗伏诛，然鞑靼人余孽四处流窜，为祸一方。”
“敢问贵使，大明跟鞑靼人的仇有多深？”
“我大明与之不死不休。”
张恒明白对方的意思，他问的是大明要什么价码才愿意放过这些鞑靼人。
“无法化解？”
“大汗可愿意跟一群死不投降的人和解？我大明治下鞑靼人没有几十万，也有十万。这些人归顺大明之后在草原上面放牧，或是做生意，从军，日子都过得不错。偏偏有些人想要唆使我大明治下的各族百姓叛乱。”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大明不会姑息任何敌人。”
“至于大汗所言，我大明来此地的目的，本官可以告诉大汗，我大明对此地并无任何野心，只是跟沙皇俄国为敌，将会在北方的烂地当中与之开战。大明需要一个桥头堡保证后勤。”
“沙皇俄国。”
阿古力陷入沉默当中，他不知道大明使节说的话几分真，几分假。但他愿意相信大明说的话，这些人比鞑靼人更可信。
他坚信有权利的人不会欺骗弱者，尤其是这个弱者是一国之君的时候。
只可惜阿古力并不知道大明在朝鲜，以及辽东做的事情。
草原很大，消息传递很慢。大明境内跟境外是两个世界，很少会有人将数千里之外的消息传递到大明之外。
大多数人只知道大明在打仗，跟谁打仗，输了赢了，却没什么人知道。
将女真彻底摧毁，让朝鲜国变成大明一部分这种事情更是没人关心。
没人知道这两个部落或是国家在什么地方。
“大明一定要跟沙皇俄国开战的话，我乌兹别克愿意作为大明的盟友。鞑靼人一事上面，本汗可以帮忙说服他们，让他们放弃抵抗，留在此处。带头的几个人本汗可以交给大明处理，用他们的鲜血平息大明的愤怒。”
张恒闻言一笑：“这样最好不过，大明并不会盲目树敌，事实上大明现在的敌人只有鞑靼人一个。大明各个方向的邻国，都是大明的藩属，他们可以跟大明自由贸易，遇到危机的时候大明也会派兵帮助他们。”
阿古力听到这话并未第一时间回答，他在思考大明可能进行的诸多举措。对这片土地没野心，他信也不信。
信的是这片土地真的很穷，除了草还是草。
但大明在草原上面肆意扩张，击败了鞑靼人后，是否会盯上自己，现在的一切是否权宜之计，他并无一个答案。
因为那是大明。
他从不怀疑一个强大国家的野心。
好在，他并不觉得别人能够取代自己成为大明最好的盟友，尤其是为了对抗沙皇俄国，大明需要一个盟友。
“呜呜呜！”
夜空当中骤的多了一抹肃然，“砰”的一声，门被推开，几个明军冲了进来，叫道：“敌袭！”
张恒一怔，接着帮忙翻译。
“敌袭？哪儿来的敌人？”
阿古力也呆了。
这里是王城，军队是自己的亲信，除了，除了那些鞑靼人！
虽然早就知道这些鞑靼人不靠谱，可阿古力还是没想到他们忽然发难，还是冲着自己而来的。
“那些豺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