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4章 释放
这样一番话，对任何一个爱国的人来说都是一记响亮的耳光。默罕默德眼眶发红，冷不丁的盯着陆子吟，心思不言而喻。
陆子吟却不在乎：“波斯，布哈拉的利益各不相同，此刻并非是敌人，而是朋友。仗打下去没有任何收获的话，那是折本。沙烈，我问你此战布哈拉有什么好处吗？”
沙烈哑然，说要没好处是假的。可随着数座城市失陷，布哈拉拿到手的好处都在随军军士手中。上层贵族捞钱不假，可随着战败，又一股脑的丢了不少，赚了赔了只有自己知道。
“回禀侯爷，没好处。”
细细一想，他心悦臣服，知道陆子吟并非是玩笑，而是说的是事实。
这仗打下去没好处，自然不用继续打下去。
能够跟波斯人和谈，收回原本的几座城市的话，对自己也好，对布哈拉也罢，都是大功绩。
不费一兵一卒虽然不可能，不花钱更是白日做梦。
但至少不用担心某天晚上波斯人来袭，一战打破撒马尔罕，入主这座中亚古城。
“波斯打下去有什么好处？”陆子吟再问，但这一次却是看向默罕默德。
在火光边上，默罕默德的脸上情绪不断波动，最终化作一声长叹：“总督阁下，此战没有任何好处，继续打下去，也不是为了任何利益，而是名义上的决斗，为的是名义，而非利益。”
“但有些时候，名义比利益更加重要。”
“对，话是这样说的没错，但真要折腾下去，伊拉克就是奥斯曼的了，据说波斯国内已经有不少人认为继续打下去对波斯没有任何好处，想要用伊拉克换取奥斯曼的妥协，缔结暂时的停战条约。”
“恕本侯直言，奥斯曼实力强大，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能够卷土重来，到时候波斯没了伊拉克，奥斯曼的目的就是高加索，大不里士了。”
他泰然自若，说的话都是事实。但凡有野心的人也会这样一步步削弱波斯。
何况这也是奥斯曼正在做的事情。
这不是空口白牙的话语，而是事实。
面对奥斯曼这样一个邻居，大明反倒可爱起来。大明现在刚刚把手伸到中亚，距离波斯还有数千里的距离。
真要打起来，这数千里的距离就能把大明拖死。
反倒是奥斯曼连年蚕食，奥斯曼跟波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压根没有后勤这一概念。
打过了就地征集粮食，打不过也不需要粮食了。
相持的时候后方运输而来的粮食也能够养活大军，比数千里的距离近得多。
边上的沙烈浮想联翩，布哈拉是内陆国，对外界的了解几乎为零。尤其是奥斯曼，他们只知道奥斯曼在跟波斯打仗，具体如何，他们却无从知晓。
固然是波斯封锁消息，商路，更多的是布哈拉没那个眼界。
现在布哈拉有了，大明说的话让他心潮澎湃，好像那波斯不堪一击，自己发动麾下军队能够轻而易举的将其击败一样。
可就在他想要稍后偷偷跟平西侯商量，如何干掉波斯的时候，却看到了陆子吟脸上的冰冷。
显然自己心中所想在有心人的眼中不算什么。平西侯一句话，就足以让自己的小心思白费。
他不得不打消心中不切实际的想法。
这个时候，默罕默德开口，也让他免于尴尬，竖起耳朵听了起来：“波斯跟奥斯曼的战争旷日持久，未来也会延续。传闻侯爷是大明最会打仗的人，敢问侯爷能够用什么样的方式打赢这一场仗！”
陆子吟面对默罕默德明亮的眸子，倒是没有隐瞒，波斯现代化对大明有好处。尤其是波斯根本没有造枪造炮的工匠。
更别说想要发展军工，那不是有造枪造炮的工匠就能做到的，而是要有稳定的政治环境，持之以恒的投入，不然的话花费在多也是浪费。
他根本不担心别的国家造枪造炮，现代化。恰恰相反，他担心没有更多国家加入其中，让大明手中的利润无法持续增长。
毕竟大明的军队是有限的，也没有钱不断换装。
火枪火炮要是能够出口一部分的话，赚的钱无论是投入换装，还是改进工艺，对大明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不仅仅是波斯，布哈拉，甚至跟大明并无多少接触的希瓦汗国，甚至莫卧儿，都可以成为大明的客户。
用老旧武器换取粮食，金银矿石，以及各种之前的土特产，也算是贼不走空。
粮食不值钱，矿石价值不定，土特产在大明是否受欢迎也没人知道。
但无数商船行驶在印度洋，太平洋上，总归是会装载一些还算有价值的东西回家，赚个人工费。
真要值钱的货物是出发的时候，从大明装船的东西。
当然，在陆子吟提及军队改革后，沙烈也好，默罕默德也罢，都吃了一惊。他们实在是没办法理解为什么陆子吟要将手中的东西让给别人，这是他们一时间无法理解的东西。
在他们看来，大明军队能打，就是靠着一支支火枪。布哈拉跟波斯的军队装备了这些武器之后，也能跟大明同台较量了。
可他们并不知道，陆子吟依仗的从来都不是外物，而是内心的精神，安抚制度以及训练。
物资装备落后可以想办法，没有训练以及一颗坚强的心，那就完犊子了。
有心没有训练打不过，有训练没有坚强的心，只会一触即溃。
至少在陆子吟看来，布哈拉的骑兵素质并不弱于自己麾下的骑兵，甚至更强。只不过他们没有战心，一触即溃，根本没机会发挥自己的本事。
这些人现在成为自己手下之后，他倒是可以一点点磨砺，将其变成强军。
但那得在之后，他们彻底加入大明才行。现在的一些纪律性训练，只是常规训练，每个军队都有。
或许是得到了陆子吟的保证，默罕默德在离开的时候，仍旧不敢相信陆子吟就这样释放了自己。
同样不敢相信的是军队当中的军士，他们不相信自家侯爷就这样放过了那些蛮夷，明明死了那么多人！
那么多好兄弟抛头颅洒热血！
对此，陆子吟没时间解释，把总们先让小卒闭嘴。令行禁止是规矩，不服气也只能憋着，打完仗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