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1章 妥协
落日余韵洒落在平原之上，沙烈一行人与其余布哈拉人分开后，一人问：“大人，我们什么都不做吗？”
他们难免不安，不知道如何自处。
“什么都不做。”短短时间，沙烈已经打定主意装聋作哑，管他合约如何签订，他都不愿意沾染这个麻烦。
他身边的人互相看看，也都选择闭嘴。
大明当下何止是对布哈拉不满，他们应当还想要布哈拉成为一个反面教材。只要波斯人的条件不太离谱，大明便不会干涉。
说到底，还是阿布德得罪了大明，让布哈拉失去了一线生机，阿布德全责。
已经......没办法回头了，必须靠拢大明，将大明作为自己的后路，才有一线生机。
或许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布哈拉崩塌，自己成为牺牲品。
一种莫名的情绪让沙烈不得不思考更遥远的将来自己该做一些什么，那是他往日根本不会像的事情。草原没有未来，只有现在跟过去。
过去的权贵仍旧高高在上，现在的人如何努力，也无法攀爬上去才，成为新的当权者。
篝火旁的羊肉烤的金黄，大明军士轮岗，不断有人来填饱肚子，另外一批人则是成为平西侯的护卫。
直到黎明到来之前，三个国家的人并无太多交流，更多时候他们是在跟自己人私底下交流，尽可能的拿到更多好处。
当然，大明什么都不要。而布哈拉想要的是尽可能减少损失。钱可以给，但土地布哈拉一点都不想要让出去。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快到深夜的时候，陆子吟安排人道：“告诉波斯，适当降低价钱，土地在缴纳足够赔偿之前，暂时由波斯人控制。按照缴纳的赔偿数目，逐渐移交城市。”
他累了，不愿意为了这些人继续浪费时间。
“至于原因，你告诉他，本侯即将回国，去京师述职，夏天再见。”
“卑职遵命。”一个文吏带着翻译而去。
波斯人很给面子，默罕默德也知道快刀斩乱麻的道理，知道继续拖下去，非但拿不到更多好处，还要面对更多的问题。
要不了多久就冬天了，一旦冬天行军打仗的成本激增，大不里士的反对声也会增加。
与其浪费时间讨价还价，还不如尽快达成协议，让军队前往西方。
给钱就交还城市也是折中的法子，不算好，但总归能够派上用场。
另一边的布哈拉人还是硬抗，听到波斯人送来的条件，以及大明好似最后通牒的话语，他们惊怒之余，更多地是无奈。
“大汗，我们该怎么办？”一群人将目光落在阿布德身上，想要大汗做出决定。
大汗答应的话，你好我好大家好。大汗不答应的话，那他们就得劝一下了，天早就黑了，距离新的一天已经不远了。
不消说，大明一定不会为了布哈拉而战。到头来大明退却，布哈拉将再度独自面对敌人，面对凶残的波斯大军。
布哈拉贵族们对视一眼，都不希望继续打下去了。
脱胎自游牧民族的布哈拉仍旧是奉行打仗勇猛的人可以劫掠更多部落。现在波斯人按在撒马尔罕，连战连败后，各部落都发现打仗没有任何好处。就算是将原本土地夺回来，他们也拿不到多少好处。
好处都在阿布德跟他麾下的文官手中。
战后抚恤，补偿眼看着也没了。
布哈拉的经济状况可以说已经破产，再也无力支撑大规模的战争，更别说补偿那些在部落战争当中损失不小的部落。
眼下越来越多人希望通过与大明商贸，收商税增加税赋，用这一笔钱补偿他们的损失。
布哈拉跟大明的关系没人在乎，他们只求当下的利益。
这就是乱世，就是寻常人的想法。
阿布德何尝不知道下面人的想法，可身为大汗，他必须保证自己的利益。这样的条约一旦签订，自己的名望会受到打击。
下面百姓不知道具体情况，可贵族都知道此事的起因是自己拒绝大明，恶了大明。
“快到时间了。”有人嘀咕，声音不大，却让在场的布哈拉人警醒，目光愈发尖锐。
阿布德也知道自己必须做决定了：“去告诉波斯人，布哈拉城池暂时归属于波斯，未来五年，布哈拉只需要偿还二百五十万两白银。”
“更多的钱，布哈拉拿不出来。”
左右随从纷纷点头，不管如何，眼下总归是妥协的。
......
篝火边上，陆子吟已经开始打盹。连日征战，让大明军队上下都分外疲惫，亟需休整。
二十名明军仍旧在近处卫戍，他们甲胄齐备，瞪着大眼睛，死死盯着黑暗当中跳动火光边上的波斯人，布哈拉人。
他们按着战刀，要么站的笔直，要么散布在数十步外，藏身黑暗当中。
当默罕默德带着翻译到来，为首数人更是审视波斯人，请他们过来。
“侯爷，布哈拉人愿意以二百五十万两白银，波斯临时占据城池，结束此战。”
默罕默德一脸欢喜，说到底这些银子都是大明开口，布哈拉才会赔偿的。前后数日，中亚局势已经变成另外一副模样。
“结束了？”陆子吟明知故问，拍手叫好：“行，那就各自罢兵，日后大明商队若是前往波斯，还请亲王帮忙免去苛捐杂税。”
“侯爷大恩，小王不敢忘记。日后大明商队来波斯贸易，小王会优待他们。”默罕默德也笑，这一仗之后自己名望大增，面子跟里子都有了。
说实话，这一仗自己唯一的失误便是强攻大明失败，损失不小。可跟眼前的收获而言，损失真不算什么。
“不用优待，正常待遇就行。”陆子吟摇摇头，他倒是不介意那些商贾打着大明的旗号做事。
事实往往与希望事与愿违，大明商贾在国外，大概率会向张海鑫他们那样，成为他国权贵的肥羊。
钱财谁都不会嫌多。
有了默罕默德，大明也只是在他乡有些底气。真要大明商贾畅通无阻，还是白日做梦。
大明商贾现在在大明境内，也做不到畅通无阻，更别说这异国他乡。
这是封建社会，资本的力量还没有大到影响国家的地步。
“你们要的货物，我会安排海军护送到波斯帝国沿海地区，注意查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