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0章 求情
翌日天明，天方才亮的时候，便有许多士绅聚在一起。
“我都打听清楚了，昨日平西侯便回来京师，今天肯定在。南方的事情，我管不了，但北方的事情，咱们一起求情，兴许平西侯会帮咱们。”
“那就堵门。”
一个士绅沉着脸，他们并无任何违背大明朝廷的意思。倒不是他们不想抗税，而是他们地处北方，身边都是改革派的人马。
尤其是各地新军，他们效忠大明，跟改革派关系莫逆。甚至其中许多人都是改革派一手提拔起来的人。
有这样一层身份，大明北方无人敢小瞧改革派，人家就算是在官场上面没有影响力，还有军队。
更别说改革派领袖平西侯在大明朝堂上面，也是权力最大的人。
那些商人心中暗自思忖，心知肚明哪怕自己背靠北方士绅，也不敢贸然拜访，更不会希望平西侯给予自己任何优待。
当下最紧要的还是堵门，见到大人物之后，在言其他。
当陆子吟醒来的时候，门已经被堵了。管家也好，负责卫戍的老卒都习以为常。只要平西侯在家，门口总会多一些不知好歹，想要拜会的人。
早膳时，管家道：“启禀侯爷，府门外有一些山东商贾想要拜见侯爷。”
“他们？可知道他们的目的？”陆子吟一怔，一时间停下筷子，倒是不知道这些人来的目的。
“回禀侯爷，他们所来，应当是患不均。”
管家娓娓道来，山东跟南方诸多地方最大的不同点就是，因为背靠登州水师，这里的并不猖獗，跟江南比起来，可以说是乖宝宝。
也正是因为山东等省并无太多走私，经济反而不如南方。
眼下严嵩一视同仁，最先遭殃的就是山东，以及北直隶的商贾，他们在渤海，东海上面航行，眼下被政策所阻，片帆不下海。
这耽搁一日，便是天文数字的损失。
只不过严嵩并未将北面的商贾放在眼中，在他看来，大明北面的商贾都跟陆子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用不着自己关注。
他却不知道，大明士人也好，商贾也罢，都能细分成不同的阵营，分而化之。
“据说是胡宗宪胡大人引荐他们的，只不过胡大人的书信无法走海路，还未抵达京师。”
管家补充，说的话让陆子吟遐想起来。
胡宗宪远在辽东不假，可他身边能够聚集的除了改革派的人之外，便是这北方商贾。无论是运输百姓，还是牛羊，主力都是北方商船。
“既然是胡宗宪的朋友，请他们进来。”
陆子吟吸了一口气，目光当中精光一闪而过。
这倒是可以利用的地方。
只是严嵩是不小心的，还是故意的？
陆子吟皱着眉头，这是他一时半会儿不能确定的答案。
......
偏厅当中静谧，能够进入此间的商贾都是老成之人，早在外面他们便将一切说定，到了里面便是等着平西侯裁决。
他们并无本事从中周旋，却也知道自己只要可守本分，就能让那位大人，对自己网开一面。
毕竟大家都是自己人！
他们这帮商贾在没有开海，没有辽东商路的时候，跟平西侯的接触很少。随着北方开海，辽东商路广开。无论是运输粮食，还是运输人口，他们都赚的盆满钵满。
返程时带着的山珍木材牛羊，更是让他们赚了很大一笔钱。
有了这样一层关系，这些商贾对平西侯的态度格外亲切。只可惜他们身份低微，连给平西侯当狗的资格都没有。
“平西侯到！”
就在他们惴惴不安的时候，身着侯服的陆子吟在一行侍从护卫下到来。
连带着几个仆从将茶水果盘更换，倒是成了可有可无的小细节，不值一提。
只有极少数人还有心思观察四周，发现这平西侯对待商贾的态度十分温和。
“自我介绍便不用了，本侯听说诸位有事问询，但说无妨。”
陆子吟径直坐在主位，也不让商贾们坐下，而是先声夺人，一双眸子看的无人敢于之对视。
商贾当中一个老者站在人群中央，面色发苦，此刻开口道：“小人拜见侯爷，此番冒昧前来，还请侯爷原谅。”
“你说。”
陆子吟直接打断那商贾还未说完的话，点了一个稍微年轻一点的商贾，问：“目的如何？”
此言一出，在场商贾一阵骚动。大多数商贾对眼前变化毫无准备，在他们商量当中，自然是邀请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开口，保证自己的利益。
眼下被点，将要开口的却不是老前辈，而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小人领命。”
那小子也不怯场，紧咬后槽牙道：“朝廷下令，在海贸商税确定之前，片帆不下海。如今虽是冬日，渤海，东海海运时间变长，效率减慢，在海面上的船只不算多。可要此事持续到开春，只怕是无数正事都会被耽搁。”
“片帆不下海？可是陛下旨意？”陆子吟目光一凝，想到问题关键。若是嘉靖下令的话，那才叫笑话。嘉靖绝对不会下达这样的命令，而朝堂上面能够下令，让下面人严格执行的，只有一个人。
“回禀侯爷，是内阁下令。”
果然。
陆子吟心中一沉，不知不觉当中，那两位再度联手。严嵩南下，徐阶在朝堂上面，看似彼此之间都是仇敌。实则严嵩在清理江浙官场的时候，会对徐阶一党手下留情。
徐阶在朝堂上面排除异己的时候，也会对严嵩的人手下留情。
倘若有人过界，必定又会打起来。
下面的人都会被清理一遍，造成双输。
眼下严嵩徐阶都忙着安插自己人，将中间派，夏言，李维留下来的人挨个清理。要么换成自己人，要么将他们变成自己人。
“既然是内阁下令，那必然有道理。只是迁移百姓乃是我大明国策，马虎不得。南洋海贸可以暂时禁止，北洋不必。”
“多谢侯爷体谅。”
此言一出，在场的商贾纷纷高兴起来。他们不是傻子，太清楚这个时候有人帮着自己，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情。
尤其是平西侯这样的大腿，他一句话，就能抵过寻常百姓一辈子的努力。
他是好人！
“小事。”陆子吟没有留下他们，该问的都问了。
接下来拜访徐阶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