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1章 一切都不一样了
北门,齐刷刷跪了一地,播州杨氏老老少少,只要在城中,便被牵引出来,一起跪降。
陆子吟也不理他们,在军士入城的时候,他只是领着一部人马直驱南门,确定小小的播州城尽是归于大明手中之后,这才有条不絮的道:“粮草充足,留下一千人卫戍,的其余各军,分开出击,半个月将播州尽数拿下!”
若是中原腹地,一个府数日便能够席卷。
但在播州这样的西南边陲,无论是行军速度,还是府的大小,都跟中原不大一样。
“末将领命!”
几个千总心中欢喜的同时,却是压力不小。他们心中清楚,这是考验,做好了日后晋升更快,做不好的话自然会让平西侯记在心中。
“侯爷。”一个文官忽的问道:“如何处置播州杨氏。”
陆子吟不理解的回头:“本侯是四川总督,此行是为了破叛军。如何处置自然是上报朝廷,等待陛下,内阁商议。今日之后,播州杨氏之事,勿要提及。”
那文官心中叫苦,他倒不是为了播州杨氏申冤,而是他想要借此机会将播州杨氏踩死,让播州彻底成为大明的一部分。
只可惜平西侯规避了这个话题,要将播州杨氏交给朝廷处置,将泼天的大功相让朝廷,而不是自己独揽。
文官们不知道的是,陆子吟此刻拒绝是出自本心。他从不觉得自己的功劳太少,也不在乎自己的功劳。
播州杨氏如何改土归流是日后的事情,现在军管便是。具体如何处置,自然有朝廷的人负责。
什么事情都独揽,那可不是好事。
换一个皇帝,自己可能会换一种思路对待。
但眼前的皇帝是嘉靖,小肚鸡肠的皇帝。
对付这种皇帝,要么给他既定事实,要么把不是问题的问题抛给皇帝,让他决定,感受一下什么叫做大权在握。
“来人,上笔墨纸砚。”
关键时刻,陆子吟并未假借他人之手,而是自己上书朝廷,陈明利害,让朝廷决定。
反正以嘉靖严嵩等人的性子,若是不强行改土归流才是怪事。
自己现在给了他们台阶下,他们绝对不会放任土司。
大明太大,陆子吟到现在还不知道嘉靖已经下旨,将播州改土归流。即便知道,他还是上书朝廷,表明自己的态度。
有时候,说了什么,比做了什么更重要。
迈不出紫禁城的皇帝是看不见你做了什么的,他只能听。
不多时,奏章已经写好,陆子吟再三确定之后,开始誉写。
“来人,将奏章送往京师。”
一共抄写三份,送给不同的人之后,陆子吟这才松了口气,将目光挪到其他地方。
城南,该跪着的人还是跪着,边上无数军士冷眼旁观。这样的场景老卒看的多了,的几乎新军每攻破一个部落,就有大量的百姓请降。
这些人跟权贵的关系好的就像是一家人,但在关键时刻,还是选择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
明军到来之后,他们也指望用下跪的方式让对方原谅自己的过错。
从大明破城,再到日落,播州杨氏的族人终于意识到,下跪是没有任何作用的。城门正好是兵马调动的关键,无数军士入城,出城。
运输粮食的队伍,辅兵不断进入播州城。
短短时间,他们见到了播州城前所未有的繁华。
在下午的时候,还有官吏沿街大喊:“大明圣天子,三省总督平西侯有令,播州奴隶尽数归于民籍,从今日起造册后,愿意迁移他处的人赏银五两,佃租百亩土地,耕牛羊羔,今岁房屋口粮由大明官府给予。日后若有钱财,可以自行赎买土地牲口。”
奴隶解放,迁移佃户。
陆子吟什么都没说,他用一系列手段,轻而易举的让播州已经上下分割。辅兵跟百姓一样,已经奔向新的生活。
唯独这些下跪的播州杨氏族人,现在仍旧惶恐不安。他们都是杨烈的近亲,跟那些泯然众人的播州杨氏族裔完全不一样。
是诛九族,必死的那一部分人。
即便如此,他们也愿意下跪。
同一时刻,跟杨虎关系不错,一手提拔起来的人已经都被关押起来,正在严家拷打。陆子吟对这些对抗大明的人没有任何温情脉脉,该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
这个时候最不能有的东西就是仁慈。
相比被被官起来,他们宁愿跪下去。
可直到日落,也没有任何官员多看他们一眼,哪怕有老弱病残晕倒,也没有人关心。
这让播州杨氏的人们心中愈发惶恐,生怕下一刻就是抓捕的命令。
实际上,陆子吟压根没空理会他们。
播州初定,随着解放奴隶,迁移百姓的行政命令下达,总督府立马变成最繁忙的地方。
奴隶们边哭边笑的办理户籍。他们几乎都不识字,甚至连大明官话都不太会说,仍旧是拖家带口的到来,小心翼翼的捧着身份凭证。
而在一边,堆放老高的铜钱不断减少。
跟辅兵一样,这里的百姓大多是都不认识银子,他们宁愿要铜钱,也不要更轻便的银子。
一个人五两,而非是一户人。
陆子吟太清楚这些百姓的成色,一个人五两银子不足以让他们心动冒险去北方。这里不是大明的核心区域,百姓对新军的接受程度不高,只能利诱。
眼下花钱迁移,并非常态,而是针对这些无产的奴隶。
他们连佃户都不如,一家老小都没有自由,是别人的财产。
此刻迁移,他们连下一顿吃什么都搞不清楚,自然对千里之外惶恐万分。
至于奴隶都有子嗣,倒是正常的事情。
奴隶是财富的一部分,让财富繁衍增值,是每个奴隶主都会做的事情。
无论是让他们一年吃几顿好的,还是给他们娶妻,繁衍后代,都是手段的一部分,而不是奴隶主有了善心。
奴隶的孩子,还是奴隶,归属权在奴隶主手中,是财富的一部分。
古往今来的经验告诉奴隶主们,想要奴隶听话,除了画饼之外,还得给他们自由枷锁,让他们甘愿为自己做事,而非反抗。
奴隶一旦有家有室,便不敢反抗,更不敢逃走。
一旦奴隶逃走,立马会祸及家人。
时间长了,播州社会稳固,奴隶也有子嗣。
眼下大明来了,一切都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