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1章 训斥
军营当中，几个新军老卒垂头丧气，细细看他们，这些人都是沾染过鲜血的，只可惜一个个养尊处优，短短时间便堕落了。跟其他新军不一样的是，他们训练强度减弱不说，在海战的时候，也是以海军为主。
江浙新军从建立到现在，并未打过硬仗。
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更习惯于俞大猷的统帅。原因很简单，每个人都喜欢偷懒，遇到俞大猷这样的统帅，许多人直接沉沦。
哪怕是陆子吟派遣的军法官，也一样。
没人不喜欢安逸的生活。
在其他新军有更多的监督，对比，自然没人敢松懈。
但江浙新军人人都这样，不偷懒反而会被区别待遇。
时间长了，被提拔起来的人，也都算是俞大猷的人，他们彼此之间的关系更紧密。
赵子昂面沉如水，这里面许多人都是他带出来的兵。只可惜随着公主卫队缩编，以及部分人补充进入京师三大营。从那之后，新军各部就没有紧密的联系了。
各省新军都出自一家，发展却大不一样。
“赵游击，俺们真的不是故意的，是所有人都如此，俺们不得不如此。您也知道江浙新军当中，俺们都是外来人，想要做事，也做不好。”
直到此刻，一个军士还在狡辩。
赵子昂听得直乐，这些话当然都是真话。江浙新军的确不好干，可自己一行是从西北杀出来的，是用新兵镇压无数叛乱，连带着鞑靼人，吐蕃人一起揍，才打出来的。
“不好做是吧。”
赵子昂笑容愈发热烈：“那就不要做了，全都解甲归田。正好现在辽东需要人，都搬家吧。”
眼下迁移辽东对百姓来说是好机会，有田地耕种，足以让一个家庭以最快的速度脱贫致富。用两三年时间就能将自己的家庭变成富农家庭，谁都愿意。
但这在新军当中并不是好事，新军军士一年单单是俸禄就有七十二两，打仗，或是晋升的话，还有额外的赏赐。
更别说新军只有收入，平常是没有任何花钱的机会，吃喝拉撒都是军队管辖。
现在让他们解甲归田，俸禄没了是其一。之前还在书信当中说自己在军队当中日子过得不错，现在却被革职，剔除军队，日后在乡间也混不下去。
他们懊恼得很，都围绕在赵子昂身边，希望能够留下来，并且担任军官，而非小卒。
“老赵，咱们当初都是把总，现在你就一点面子都不给？咱们跟俺达冲锋的时候，老子就在你前面。”
这时候，一个老卒大声嚷道：“现在我不求别的，只求一个把总，这总该行了吧。”
“行啊。”
不等赵子昂开口，人群之外便炸响一个声音。赵子昂愤怒之余，却是猛地肃然，行礼。
“行了，军中没那么多规矩。他们既然都是老兄弟，那就宽恕一下。”
“侯爷千岁。”
“侯爷仁慈。”
几个老卒连忙拱手道谢，可下一息，平西侯不笑了。
“别高兴得那么早，本总督说得是宽恕，是不追究你们的过错。真要按照大新军的军法，你们这些当过军官的也都知道，你们的脑袋已经不再了。”
“都老老实实回家种田，不老实也没关系。过两天徐邦宁就把俞大猷的人送往京师，让刑部审判，该杀就杀，该惩罚就惩罚，我不插手。”
“赵子昂。”
随后，陆子吟看向赵子昂：“军务繁忙，你跟他们聒噪作甚。忘了咱们新军的规矩，他们算个屁。自己写一封检讨，下次相见，给我。”
“末将领命。”
赵子昂抿抿嘴，还是后悔了。早知道就不应该跟这些人有所接触，不然的话也不会挨骂。
他心中清楚，侯爷的仁慈，是冲着自己人的，而不是冲着外人。
这些人在军中懈怠后，便已经被侯爷当做是必须铲除的敌人。就像俞大猷也要将自己的亲信全都处理掉，用来恕罪。
“侯爷，末将有罪，不该跟他们聒噪。”
陆子吟倒不介意：“行军打仗没那么多规矩是因军情如火，眼下正是治军的时候，你若是宽恕他们，新军你便待不下去了。”
“他们自甘堕落，以为人人都如此，却忘了这大明上下人人都跟他们所想不一样。他们才是少数。”
“大明的军队，效忠的是大明。”
“末将有罪。”
赵子昂重复，是真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他虽然知道自己会让这些人滚蛋，可并非所有人都知道。
“罪，哪有那么多罪过。我准备调遣你去湖广负责新军，可有信心？”
“信心，末将是有的，只是湖广新军乱做一团，现在有徐邦宁协助，应当用不着末将才对。”
陆子吟只是摇头：“四川新军距离百炼成军还差得远，但好在一切都走上正规，便是让一只狗来管都行。”
“湖广是例外，包括江浙新军都要大力整顿。徐邦宁太年轻，练兵经验不足。让他带兵打仗，他没问题，将湖广交给他，还差点火候。”
陆子吟看的很明白，赵子昂多年历练，已经能够独当一面，算是将才。徐邦宁那样的小虾米只能独领一军，连坐镇一方都坐不到，还需要历练。
“敢问侯爷，您如何安置俞大猷？”
“让他去来四川，徐邦宁为副，压住他才好做事。有的人做事不错，有的人做人不错。他要是跟戚继光一样会做人，我也能省点心。”
赵子昂深有感触，虽然他跟戚继光素未谋面，却也收过来自江浙的海鲜干货，酷爱其中的海马鞭。
同样是被提拔的俞大猷所做的一切，最近他看在眼中，念及戚继光的几分香火情，只是阴晦的提了一下，结果一下子惹出这样的大事儿。
“不说他们，去了湖广，如何整军备战你可有想法？”
赵子昂已经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自然不会迟疑：“回禀侯爷，末将一旦就任，只需要严苛规矩，在以身作则。军中若是有人抱怨，大可将其清除军中，从新征募。”
“新军当中应当以良家子为主，不应有吃不下苦的人。”
陆子吟微微点头，赵子昂的法子在他看来简单，也高效。
什么恩威并施太费时间。
无论是俸禄，还是吃喝，新军在大名都首屈一指，根本不缺人。
“我再给你三千人的募兵权限，作为辅助。”
“末将定不让侯爷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