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8章 欺人太甚
陆子吟自然不知道嘉靖的心声。
他很清楚这个时代的西班牙人的目标是在南美洲，以及拉丁美洲。相对于北美而言，这两个地方气候更暖和，更适合种植。
后世北美大平原也会因为没有遮挡，一到冬天冷空气就会直达弗洛里达，摧毁农业。
更有二十分钟骤降几十度的恐怖故事。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西班牙人，葡萄牙人并未向北扩张，北美大片土地都是未开垦的沼泽地。
不是不想，而是以眼下的技术，西班牙人更喜欢已经开发出来的印加帝国，而非北美。
有了辽东，蓬莱之后，大明还需要东南亚，以及美洲作为后备。别的不说，只要大明的江淮官话以及大明的文化席卷全世界，成为主流。自己这一世，就没白来。
嘉靖沉默不语，他何曾听过如此多的土地，即便是大明，好似沃土无数，实际统计不断增加，这两年也不过五千万亩。
若非陆子吟锐意改革，五千万亩土地中许多还不需要缴纳赋税。
唯恐被看出心中没有底气，嘉靖始终沉着脸，不喜不怒，好似木头人。
陆子吟也不说话，只是垂首思索这嘉靖究竟是抽了哪门子风，再不说话，老子就走了。
好在李芳察言观色十年如一日，看人的功夫很准，他看出来嘉靖想要说话，便道：“主子万岁爷，奴婢认为此事事关重大，不宜张扬，应当先派人去弄清楚才是。不管是蓬莱，还是所谓的方丈，日后都是我大明疆土，其地百姓，都是我大明子民。”
“陆爱卿。”
嘉靖闻言，好似惊醒一般，又才不疾不徐的开口：“方丈的事情，朕会下令船队前往方丈。蓬莱的事儿，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
陆子吟道：“回禀陛下，最多半个月内，吕宋船队归来，便能够将南下之人带回来，介时蓬莱之大，便不是臣一家之言。”
现在没有后世精良的测量，但赛罕绕行一周，也能弄清楚草原的具体情况。
嘉靖也不尴尬，心知肚明陆子吟的功劳自己抢不走。未来探索方丈，或许自己能够占据一些优势，让天下人知道自己的丰功伟绩。
“陆爱卿不必多虑，朕看来，蓬莱事关重大，当再度派遣船队南下，迁移部分百姓，设置官员。”
陆子吟道：“陛下圣明。”
一时间，嘉靖也不好意思起来。大明朝堂有赏有罚，做对了就该奖赏，做错了就该惩罚。
陆子吟年少轻狂，将该拿的荣誉已经拿到手了。再往前一步便是从二品，可以担任六部副手，继续往前便是尚书，入阁。
平西侯往上，便是平西公，国公之位大明有不少，但都不是本朝有的。倒不是大明祖宗之法不可变，而是大明勋贵地位太低，打仗不输的都不多，更别说大胜仗，建立不世之功。
没有功劳，别说是国公，伯爵都当不上。
在军功这一块，文官卡的很紧。
“你啊你啊，总是给朕搞些新花样。”忽的，嘉靖换了语气，道：“西南战事并未平息，朕且加你蓬莱总督，以及入阁，你可满意？”
总督？
陆子吟倒也不惊讶，蓬莱那种偏远地方，根本没人去。也就嘉靖笃定自己对蓬莱感兴趣，才会让自己前往远方。
大明文官别的不行，惜命这一块，那是一等一的牛逼。
前往岭南都可能被称作是发配，更不说蓬莱那种只存在地图上的东西，眼下根本没几个人去过。
“臣领命。”
陆子吟他叹了口气，眼下他还真不敢让其他人南下去做事儿。大明官僚的秉性他太清楚了，在没有约束的情况下，他们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李芳。”
“奴婢在。”
“拟旨吧。”
“奴婢领命。”
一切都在不言中，陆子吟在千恩万谢当中转身离开，潇洒的背影让嘉靖又有些后悔了。
别的东西给了也就给了，唯独入阁，如此年纪入阁，朝堂上面便是无人反对，才是怪事。
好在陆子吟久不在京师，而在地方，倒是可以冲淡一些攻悍。
不在京师的阁老，总归少了几分威慑力。
万寿宫外面，陆子吟长舒了一口气，刚才心跳一百八，现在倒是缓过来了。四省总督变成五省总督倒是小事儿，理论上这五个省都是南方，实际上相差上万公里也是有的。
若非大明战舰技术一流，能够沿着海岸线跨越重洋，这辈子都无法抵达所谓的蓬莱。
“总归算是升职了。”陆子吟心中略微得意，不到三十岁的阁老，大明何曾有过？
不过在往上爬的话，越来越不容易了。朝堂就是各方势力分蛋糕的地方，严嵩徐阶都是握住权利不松手，能够干到十五年后的狠角色。自己想要更进一步，就得把他们踹走。
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陆子吟猛地抬头，只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宫墙底下。
朱寿瑛气鼓鼓的看向陆子吟，还在想着这个男人什么时候才会看到自己，而非埋头走下去的时候，四目相对。
若是寻常女子，眼下还会生气一会儿。朱寿瑛乃是大明长公主，她问道：“你与我父皇说了什么？”
陆子吟闻言，倒是如实回答。
“蓬莱，方丈，你都让出去了？父皇欺人太甚！”朱寿瑛气冲冲的，她本就在播州上面觉得自己父皇不地道，现在眼看着自己父皇还要夺走蓬莱命名权，以及方丈的发现权利。
不消说，这一场在万寿宫当中的对话无人知晓，能够透露出来的也只是只言片语。
即便是明实录，也不知道嘉靖心声。只能记载朝堂上面的奏疏，以及对策。
“小声点，这都是旁枝末节。”陆子吟哭笑不得，他倒不觉得嘉靖做法有问题，任何一个上官都是会抢功劳。有的人没吃相，有的人，仅此而已。
嘉靖所做其实不算什么，自己还能理解。
“即便是旁枝末节，也不能拿几个空空如也的头衔来糊弄你啊。”朱寿瑛仍旧不满，道：“我去与父皇说，免得你被他欺负了，还不知道反抗。什么君父君父，整天都盯着些许利益，争执不休。”
陆子吟一阵无奈，自己是真的不在乎啊。
“你且回去，我晚一些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