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0章 警告
陈九川跟苏如新只是一笑,他们都是小有家产的人,并不在乎收入多少。他们在乎的是态度,平西侯的态度让他们很满意,也愿意相信平西侯是真的想要做事,让整个西南都进入发展的快车道。
这不容易。
但在徐渭提及一系列具体化的改革的时候,陈九川还是沉默了一下,毕竟这些事情哪怕只做了一部分,对大明而言,也都是大功一件。
更别说平西侯言必行,行必果,做事向来有条不紊,从未出现问题。
在大明,平西侯就是信誉的保证,也是信心的一部分。没人看到过平西侯做事没做好!
“贵州开发投入这么多银子,整个西南花了多少银子?”又几杯酒下肚,小菜跟东坡肉也消耗掉不少之后,陈九川又问道。
“比辽东更多,其中半数用在修路跟教育上面。其次是用寄养的方式,加强百姓信心,让他们有信心赚钱,改变自己的生活。”
苏如新道:“辽东已经进入循环,不需要朝廷投入更多的以银子在辽东就能运转,整个西南要几年?五年还是十年?”
“不管五年还是十年,这都是值得的。”徐渭一锤定音,他相信平西侯,相信自己做的事情是无比正确的。
大明上下,需要做实事,为百姓做事的人。
他也相信,藏富于民才是最好的策略。
“湖广北部,四川北部,跟南部是两个世界,寄养政策实行的早的区域,已经诞生了一些羊羔,小牛犊。五年后,西南地区应该不会大规模的进口牲口,反而会大规模的出售。侯爷还准备在四川等地养殖兔子,获取皮毛。”
他娓娓道来,所有事情都不是道听途说,而是他一种都在参与。
一砖一瓦的建设下,整个西南的百姓日子愈发好过,连带着总督府的官吏行走在大街上面,都会听到感谢声。
百姓不是不是好歹的,这年月的百姓并不淳朴,也不算善良,但他们知道什么样的人会给自己带来好处,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反倒是黑暗当中的丑恶被掩盖,军队强力弹压下,百姓生活愈发平静。
“在不久远的将来,整个西南地区会变成比辽东更加富庶的地方。只可惜,侯爷并非是西南巡抚,只是贵州巡抚,对其他地方的政策,没办法直接插手。”
徐渭说的话半真半假,诚然陆子吟不是多省巡抚,但在权利跟人脉上面,陆子吟的权利丝毫不弱别人。
他是无冕之王,除了云南之外,其他地方也都像是巡抚一样,虽然不能直接插手,但能够间接插手其中。
大明终究是一个比拼人脉,关系网的地方。
“其实今日我来,还有一件事情是想告诉二位的。九川兄,如新兄,若是二位想要为百姓做事,总督府的大门随时欢迎二位到来。二位想要教书育人,总督府的大门也是敞开的。”
他没有直接邀请,也知道对方其实没那么想做官。但人浮生一世,想法一直都在变。
现在不想做的事情,未来未必不想做。大明朝堂是灰暗的,但侯爷麾下做事没那么多条条框框,只要一心为民,便是好的。
大明上下,也就侯爷麾下,算是一方净土,容得下愿意做事的人。
“我会的。”
陈九川没有拒绝,也没有接受,只是给出一个棱模两可的答案。苏如新更是一笑了之,他是不想当官吗?那是真不想了。
随后便是风花雪月,文人之间总是会谈及一些有趣的东西。朝堂此刻距离他们很远很远,他们都不去想那些烦心的事情,心里面再无家国天下。
相距不远的府衙当中,陆子吟挑灯夜战,天冷得很,他便在书房当中忙碌,只放了一盆炭火在脚边,让随从关紧门窗,留下换气的暗口后,在屋子里面避寒。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西南孤悬在大明核心之外。一船又一船的粮食从铜仁运输向南,送到贵阳,勉强保证了贵州的粮食供给,让战争之后可能的饥荒消失不见,也让高昂的粮价很快平抑。
就在这样一个不大的书房里面,无数政令不断送出去。
万事开头难,中间也难。大明的官僚油子太多,即便是陆子吟也有时候忽视他们公文里面的文字陷阱。
更别说短短一个月,从十月底,到十一月,已经有三个县令被缉拿,更多的小吏被送往京师。
他们的罪状都一样。
其实陆子吟也知道,这也不怪他们。做人哪有不偷腥的,只可惜他们没有死在土司手中,而是撞到了自己手里面。
往日自己没有理由肃清整个贵州的官场,现在有了。
铡刀之下,一时间不知道多少人胆寒,多少人失去了胆寒的机会。
他们都凉了。
刑部的判决都是从严处置,嘉靖也恼火这些混账东西居然拿自己的钱去挥霍。
自己也不过八套常服!
处处省吃俭用。
作为政治稳定的大明,许多人发现自己上升无望之后,便会自暴自弃的捞钱。这才大明并非是大问题,只需要站队站好了,便不会有问题。
徐阶严嵩都是巨贪,结果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徐阶有人遮掩,失败者严嵩死无葬身之地。
“侯爷!”
门被敲响,一个军士在门口抖了抖大氅,随后才进屋道:“您现在南下的话,还来得及去昆明。若是现在不走,今年恐怕是不能回京师了。”
“回京师干嘛?”陆子吟面不改色的道:“或许要回去,但也是春天之后。时间不等人,这个鬼天气,鬼知道多少百姓在苦苦熬着。你多带人去各村寨巡逻,保证贵州今年不会有人饿死冻死。”
“末将明白是明白,可黔国公几次希望侯爷您南下。”
“他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偏要这个时候要我南下?难不成你也想插手进入黔国公府的争斗当中?跟他们斗上一斗?”
徐邦宁连连摇头,快步靠近而来,双手放在炭火上面一点点恢复着知觉。
“边上有马扎,自己住。喝茶的话,火盆边上也有,先暖暖。”
徐邦宁嘿嘿笑:“同为国公的后裔,他求上门,也得说几句话。他着实被那个沐朝弼压得喘不过气。”
“可跟我有关什么关系?你看我像是一个为权贵做主的人吗?沐家的事儿,你别插手。”
陆子吟没说这件事情是嘉靖涉足其中的,只是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