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4章 服软的宣抚使
“申大人，一切就拜托您了。”
码头上，一众官员都在拜码头。不提申时行身为平西侯弟子的分量，单单是人家在安南调动的资源，就足以让人对其高看一眼。
大明有成熟的运转体系，但在大明之外的码头工人，大多数时候都是混一天是一天，很少会有一直来码头做工。
往日码头的工人虽多，却会偷奸耍滑，哪怕是大明许以重利，给出了大明码头工人三分之一的报酬，本地人才肯卖力干活。
即便如此，大多数时候商品卸货都需要排队，商船将在港口浪费许多时间。
“无妨，都是分内之事。”
申时行推出莫敬典道：“这是安南的王爵，谦王莫敬典。”
“谦王？”
大明官员对这一称呼并不感冒，天朝上国的人见多了皇亲国戚，对小国所谓的王，态度一贯不好。
“谦王这一次将全力配合我大明做事，受命于平西侯，以及内阁。此事结束之后会前往京师，拜见陛下。”
他冷静提醒，让这些人知道莫敬典并非是好欺负的对方。不然区区一个安南的亲王，在大明官员眼中，也就比芝麻大一点。
“下官明白了。”
官员们立马会意，明白莫敬典现在已经倒向平西侯，在大明当中虽然不是自己人，但也不是敌人，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哪怕是这些官员随后对莫敬典并无太多敬意，却也会假惺惺的问好，维持住表面的友好。
莫敬典好一阵子沉默，他无法插嘴大明的对话，哪怕他的大明官话并不差，能够与人正常交流。
好在申时行未曾忘记此处的主人是谁，他邀请：“莫将军，午宴准备的颇为仓促，一起吧？”
他诚挚邀请，也是让莫敬典表态，此刻一起吃饭，无疑是表明态度。
“多谢大人相邀，小人不敢不从。”
......
升龙城中那些对时局不敏感，还准备跟大明强硬到底的废物此刻就在城中，对大明的到来充耳不闻，好似他们不去看，听不见，大明便不会来一样。
莫福源更是如此，他当年本就不愿意对大明称臣，更明白若是今日低头，自己的皇帝称呼也会被消减，成为宣抚司，安南也会变成大明的一部分。
若无意外的话，自己的权利还会被莫敬典取代。
这个能打仗的宗室是许多人心目当中的英雄，也是莫福源最警惕的对象。
他知晓自己无能，反而愈发猜忌眼前的这些人，他心知肚明自己在大明的威胁下，不会死。
但要是麾下的人倒戈大明，自己的脑袋未必能够保得住。
时至此刻，他已经后悔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倒向大明，让莫敬典那厮抢占先机。
现在他在皇宫当中，却是一句话也不说。
宫女太监们战栗，更不敢说话，连脚步声都不敢发出来。
他们很担心自己开口便被拖下去杀了。
“陛下，人都来齐了。”
宫阙当中一片死寂，直到莫福源起身，阴鸷的前往另外一件宫殿商讨大事，宫里面的太监宫女们，这才敢呼气。
“明军来了数千军士，这仗打不了！一旦开战，咱们必输无疑。”
“就是，我家的奴仆刚从码头回来，明军都是精锐，不是两广的军户可以比拟的。单单是骑兵，便有数百人，都是北地的高头大马。”
“奴仆？难道不是你弟弟去了吗？现在你那弟弟跟大明使节谈笑自若，也不知道我安南多少利益被出卖。”
还未入内，吵闹声便让莫福源进退不得。
他倒是想要入内，此刻却又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些狗娘养的。
他已经明白，树倒猢狲散，这些人虽然硬要面子，不肯对大明卑躬屈膝，但他们的家人确实可以对大明做出一切许诺。
就像许多莫朝的官员族人都在黎朝，这是下注，不管是谁赢了，家族都不会因此没落。
“大明使节何在？”
莫福源捏紧的拳头最终松开，他并非蠢货，只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权利，不得不做一些顺心内心的事情。
现在局势崩坏，大明还未对安南宣战，自己麾下的人便已经将称呼改了。
大越变成安南，也就意味着自己的权威再无，若是大明给的价码合适，这些人会立马把自己卖给大明。
“在城中驿站宴请宾客，听说厨子以及部分食材，都是从大明运输而来。”
随从回应，一边察言观色，看着主子的心思，一边顺势将自己知道的东西一个劲儿说出来。
有些话之前不能说，现在倒是可以说了。
“大宴宾客都能如此细微，这升龙城上下只怕已经人人都姓了明。”
听到这话，莫福源脸色再无刚才的温怒，只剩下麻木。
“陛下放心，奴婢对陛下一心一意。”
“不要叫陛下，兴许此次之后，大王也没了。”莫福源并不洒脱，心情复杂到极点：“带上仪仗队，与本宣抚使去拜见一下大明的使节，请他在大明皇帝面前，为我美言一句。”
“奴婢——奴婢遵命。”
那随从犹豫了一息，便选择听话。
他想活着，也不想失去权利。
但他的权利来自于莫福源，离开了莫福源，他什么都不是。
......
“大明安南宣抚司宣抚使莫福源求见大明天使！”
当仪仗队抵达的时候，为首的随从开口的话，却是语出惊人。在场的人大多都能听懂大明官话，自然知道宣抚使是什么官职，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莫福源，果然还是服软了。
“请他进来！”
申时行一边这样说着，一边起身主动到了门口欢迎。不管怎么说，心里面多瞧不起莫福源，可对方的身份始终没有变化，人家是大明的宣抚使，是土司。
哪怕安南听调不听宣，但属于大明的名义却是没有变化的。
“大明吏部郎中申时行见过宣抚使。”
申时行主动拱手，总算时间到了这位安南名义上的国王。
说是国王，国家一分为三，内部政治势力不断内斗。如此小朝廷能够不被灭亡，纯粹是敌人更菜。
申时行不知道的，莫朝灭亡在大明之后，是黎朝借了三藩之乱后的清军将其彻底打垮，从而一统安南。
不知道的好处便在于，申时行从来不会轻视任何人，更不会对人无礼。
他的性子如此，圆滑却不让人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