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4章 利益一致的传承

在内阁的会议从早上到下午，陆子吟并非是主力输出，许多内阁阁老，尚书也在发表自己的看法。

事关改革，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说的话，或支持，或反对，也有浑水摸鱼。

六部尚书，外加一个陆子吟，七个人的会议，却有四五派人之多。

严嵩跟徐阶一个首辅一个次辅，但内阁当中却都是年纪比他们大，威望也不弱于他们太多的老臣。

除了年纪，他们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地方，自然无法号令严嵩跟徐阶。

如此内阁，正是嘉靖不断掺沙子的结果。他不会让任何人有独揽内阁大权，相互掣肘的同时，又竭尽可能地保证的保证大明还能继续运转，自己有足够多的银子花。

若对嘉靖而言，这样一个内阁自然是极度完美的。

他要的是稳固，而非强大。

但对于陆子吟而言，这样的内阁太费时间了。

无论是什么事情，都要讨论大半天，可以说是老成谋国，也能说是浪费时间。

他理解大明为什么要花费这么多时间在无所谓的事情上面，但他更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明更好。

好在国子监与土司早就有了定论，细节如何，还需要礼部内部讨论，确定章程，再走一次程序就好了。

京师太平，故而没什么可以讨论的大事。大明的天南海北也是如此，大事没有，小事倒是不少。

这些事情根本用不着送到内阁讨论，六部自己就能敲定。

如此一天下来，陆子吟一身疲惫，都是被开会折腾的。

一件件的事儿根本不重要，却要不断讨论，获得大家支持之后才能推行。

虽然知道政策都是妥协之后的产物，陆子吟还是不想继续浪费时间。

他索性专门负责土司问题，暂时告别了每日去内阁开会。

嘉靖到现在已经不再有朝会，自然也不会有大臣聚集。内阁会议向来是大佬有空就参加，除非非常重大的事情，不然一般人不会来齐。

不是不想，而是没必要。

回到家，陆子吟看着顾横波，道：“今日帐本是否都送来了？”

“夫君吩咐，妾身不敢不从。”顾横波美眸含笑，她最喜欢现在这样的日子。

只可惜陆子吟这样的人是不可能一直都在大明京师，用不了几日，陆子吟就会离开大明京师，前往地方。

“今天有什么稀罕事儿吗？”

“这说有也有，但都不是什么大事儿，这几年随着大明征服草原，草原上面的消息汇聚的越来越多。有的商队说，过去七八年，有三四年白灾。现在大明在草原上面建立堡垒，有了城镇，即便是有了白灾，也饿不死人，冻不死人。”

“他们的意思是，今年冬天草原还是有白灾？有暴风雪？”

陆子吟咋舌，草原生活环境好不好，其实正常人想想都知道。但大明毕竟对草原控制不足，更不会记录草原上面的天灾人祸。

哪怕是草原上面有些时候的权利变更，中原王朝都直接忽视。

“那就准备一些物资，若是能够派上用场最好不过，不能派上用处，也能用在其他地方。”

陆子吟沉吟，很快有了对策。大明对天灾自然有自己的评估体系，以及对待方式。只可惜大明从来都是一个国家，而不是一个人。

一个人尚且有思想混乱，一个国家在大事面前，总是会优先内斗，内斗之后才会面对问题。

地方上面的贪官污吏更是横行。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就算是神来了，也制止不了这种事情发生。

......

万寿宫中，嘉靖并无陆子吟的烦闷，他倒是轻松的很。自从万寿宫修建完善之后，再度有了寝宫的嘉靖修仙更加努力，故意做出一副不理世事的样子。

实际上，白天内阁讨论的很多细节，包括某些大臣的言行举止，神态都被一一记录，送了过来。

毕竟是涉及到大明朝的根本，士的问题，没人能够轻视。

“陆子吟还是想要改革基础教育，增加读书人的数目。”李芳恭恭敬敬的禀告，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一一禀告。

有些东西是他的个人判断，嘉靖或许会相信，或许会不相信。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嘉靖是皇帝，即便是李芳也不觉得自己能够轻而易举的影响嘉靖一分一毫。

皇帝的想法，从来不能以普通人类推。

人家权力之大，整个大明没有人能够比拟。

“工部的大建计划得到了通过，这一次主持的人是工部，负责监督的人却是新科进士，这些人将在短时间内受训，让他们对工部的事物有一个大概的了解，再让他们监督，才能保证质量，成本，不至于有人贪墨。”

“贪墨。”

嘉靖不可思议的看向远处，他没看向谁，也没问谁。

大明的江山就在眼前，大明能说话的人不知凡几，这些人也都在说话，说着自己想要的东西。

贪墨，真要是贪墨，反倒是好办了。

他一直以来，怕的都是有人想要夺走的自己的权利。

万寿宫起火被焚毁。

为什么偏偏是万寿宫呢？

“既然是工部跟礼部要做，那就去做，大明官员虽然已经不够用了，但总归还是有的。东挤挤，西凑凑，谁都不要的官员被丢到各地国子监后，也算是物尽其用。”

“朕不指望他们培养出多少人才，只求他们对的起自己的俸禄。”

对人才培养，嘉靖并无任何指望。

大明的权利斗争激烈的很，文官之间的圈里传承已经过了血脉，而是利益一致的师生关系。

也就是说，陆子吟培养的人才越多，这些人效忠某些利益的可能性就越大。

他们自始至终都不会效忠大明。

聪明人会挑选出自己该走的路，获取最好的生活。

“既然陆子吟要去做，那就让他负责土司跟教育。他要去掉湖广总督，四川总督，也都去掉。蓬莱总督暂时留下，日后兴许用得上，南边的消息不少，都是跟他有关的。”

嘉靖明显犹豫了一下，面对陆子吟，他总是有些无力。

哪怕身为一个皇帝，这种无力也始终存在。

他从未看透过陆子吟，只能知道他要什么，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每一次，陆子吟都会以出人意料的方式搞出不小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