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8章 宽恕
大明天津卫的囚车上面，莫福源狼狈无比。
从一个国王，自称皇帝的人，成为阶下囚，他只用了一个时辰。
从安南到京师，他倒是花了一个月的时间。
这一个月的时间，他倒不全是在暗无天日当中度过。
许多时候，战舰上面的军官都会允许他上甲板晒晒太阳，甚至允许他看海。
好几次，莫福源都想要一跃而下，死了算求。
但死说得轻松，事到临头的时候，莫福源却又不不敢了。
他很清楚，大明现在还没杀掉自己的唯一可能性就是，大明可能不会杀掉自己。
这并非是妄想，而是某种可能。
杀掉一个人，大明根本不费劲儿。只需要快马加鞭从京师送来一封信，就能把自己杀死。
甚至不需要某些大人物出面，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刽子手就能杀掉自己。
“行了，莫宣抚使，算你运气好，上面没准备让你坐囚车去京师。先下车好好洗洗，待会坐火车去京师。”
“火车？”
莫福源对这个称呼十分陌生，他压根不知道这是啥。
“就是大明最新的交通工具，三百里的路程，两个时辰就能到。”
“三百里，两个时辰？”
莫福源跟他的亲信门瞬间瞪大眼睛。
他们对火车是什么东西没有概念，但三百里，两个时辰就能跨越，他们还是不理解。
毕竟在他们看来，三百里行军要两天或是三天，快马加鞭也得大半天时间才行。
八百里加急已经是这个时代最快的速度。
而且莫朝统治区域，根本用不上八百里加急。
他的核心是升龙城以北，西北的一大块地方。
往南大片土地都是两不管的区域，再往南才是黎朝。
大片空缺区域民生凋敝，就算是士绅都活不下去。
周一黎朝来兵马要钱粮，周二是莫朝，周三又是黎朝，如此反复数次之后，这些地方的士绅对黎朝莫朝仇恨，对大明的到来却是欢呼雀跃，是海瑞手中最锐利的刀。
这些人深知地方情况，宁愿将家里面的土地卖给大明，去大明做富家翁，也不愿意留在安南。
让这些士绅意外的是，海瑞收购价格并非是按照荒地，而是按照升龙城同等级土地的价格收购的。
这一价格是溢价收购。
莫福源不知道民心已经倒向大明，他这一路上得见天日的时候都在拼命地晒太阳，许多时候他都觉得自己是一个植物，在船舱当中勉强苟活。
他也不在乎民心，他在乎的是自己的权利，以及性命。
权利可以没有，但自己的命，必须是自己的。
很快，莫福源便见到了火车，这是一列长长的火车，可以容纳二百三十一人。
他不认识数字，但印刷在车上的大明文字，他却是认识的。
他看到有大量百姓正在登车，在各自的座位休息。
手写的车票都是斑驳，固定的车次，以及座位号是印刷的，但是谁的，还需要填写身份信息。
大明的户籍政策加持下，很好的保证了一人一票。
加上朱寿瑛打击黄牛从不手软，她的权威不是因为是公主而建立的，而是她一手玫瑰，一手长刀，在商场当中拼杀出来的。
莫福源所在的位置是的一个小包厢。现在大明铁路还没有夜间运行的概念，自然没有卧铺一说。
但为有钱人准备的包厢，却是有的。这些位置价格不菲，比平常位置更安静，装潢也颇有特色。
最重要的是门一关，外面的人是不知道屋子里面的人在做什么的。朱寿瑛发现，正是这些包厢给铁路系统提供了百分之六十的利润。
在大量更换蒸汽车头，以及运行所费的时候，运输成本不断激增。
即便这个时候，朱寿瑛还不愿意增加云乘客费用。她很清楚价格很快会回落，随着乘客增加，以及蒸汽机车车组数目增加，购买跟运营成本都会下降。
虽说蒸汽机车的制造者跟火车运行体系都是朱寿瑛在管辖，但她还是让工匠们定了一个有一定利润，可以提高积极性的价格。
她不希望工匠因为发明创造拿不到钱，从而失去创造的积极性，那是她不想看到的。
朱载坖临时提议增加的包厢，反倒是成为一等座，二等座价格没有变化的情况下，让运输有了利润。
莫福源同样对火车运行没有任何的了解，他只知道随着“呜呜”声响起，火车开始行进。
火车在中间是不会停靠，一路抵达京师时，莫福源还处在懵逼状态当中。
无他，这一速度太快了。
即便是同行的大明士卒，官员，也是惊讶不已。
哪怕这些人已经习惯了的买那个一天一个模样，但从零开始变成眼前这副模样，还是叫他们吃了一惊。
抵达京师，刚刚下车，便有人迎接。
“安南宣抚使莫福源？”来人很礼貌，见到莫福源便道：“吾皇有令，从现在开始，你再也不是安南宣抚使。不过念在你对我大明虽然无甚功绩，也有野心的份儿上，陛下也不杀你。”
“今陛下册封你为即墨伯，赏赐宅院一座，白银一千两，可有异议？”
“小人能够拜见陛下，叩谢皇恩。”
“即墨伯可以上书陛下，但陛下是否应许，本官实在是不知道。”
那官员摇头，即便是他也没什么机会见到大明皇帝，更别说这家伙了。
自称皇帝居然没被斩首示众，还封了一个伯爵，也算是另外一种赏赐。
“行了，你们任务完成，自己去交令。”
随后，那官员冲着一众护卫说道。他们从南到北，有大明人，也有安南人，此刻都被划归大明的小吏当中，自然是要去礼部以及刑部画押，确认交接。
“即墨伯的话，他会带着你去你的宅院，希望你能够好好过日子。你的家眷随后也会有人送往京师。”
对莫福源，嘉靖左思右想，还是决定仁慈一下，他不准备杀人，而是将其放过。
给予莫福源自由。
反正莫福源这样的人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他要是想要作死的话，自己再将其杀掉也来得及。
到时候正好在将一部分支持莫福源的地方势力清理掉，让大明统治地方的难度降低。
“宅邸位于城南，算不上多好的宅子，但在京师也是价值不菲。住进去之后好好修缮一下，也是不错的。”
接待的小吏十分健谈，操这一口京师口音，笑着介绍道。
院子很大，是两进两出的，足以容纳数十口人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