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1章 抢收
千里稻田绵延，跟大明不一样的是，安南国基本都是水田，此地水网密布，丛林丛生。
大明军队还没来得及梳理水利，夏天一场接一场的雨便倾泻在大地之上。
自然，许多工程推迟，工人们跟大明的军士们都缩在屋子里面看雨。
好在陆子吟准备充分，他并未浪费这些时间，而是在早就修筑好的厂房当中，看着军士继续训练。闷热的环境，让军士苦不堪言，但如此训练，正是陆子吟要的。
他没有虐待的喜好，只是想要看着新军士卒适应各种作战环境。闷热比不上死亡，只是他们遇到的麻烦当中，最微不足道的麻烦。
一场雨过去，当太阳再度照耀在大地上的时候，陆子吟总算看到了希望。
倒不是春天来了，而是夏收。
一晃一个多月过去，部分水田里面的水稻已经成产物，这些并非是大明抢种的果实，而是大明南下之前，这些水稻就已经栽种在稻田当中。
现在六月，正是收获的时节。
“侯爷，各地正在抢收水稻。”
徐渭喜滋滋的送来消息，安南收割粮食的好处极大，足以让大明对地方的掌控增加一个许多。
一旦缴纳赋税，许多人就会将大明在这里的统治当做是天经地义。尤其是陆子吟准备在安南行省实行大明的税赋，对那些不愿意卖地，也不愿意降低佃租的人，陆子吟倒是不会重拳出击。
毕竟人家是合法的，大明只会对超过五百亩的家庭，增加一定的赋税。
钱这一块，陆子吟从不会给地方势力上下其手的机会，该是多少，就得是多少，谁要是不听话，大明立马重拳出击。
对这些人，陆子吟从不姑息。
“派去各地的官员主意监督，本地官吏未必可靠。”
“下官明白。”
徐渭连连点头，正要起身离开，却被陆子吟拦住：“不急，你跟我去清化城外看看。安南地势狭长南北收获并非是同一时间，眼下时间紧，任务重，多积累经验。”
“还请侯爷吩咐。”
陆子吟道：“没什么好吩咐的，现在就去看。”
百余骑兵出城的时候，左右百姓已经习惯。明军在城外训练时常会有，骑兵呼啸出城，训练之后回到城中。
如此情况见多之后，他们已经见怪不怪。
陆子吟被一众骑士夹在队伍当中，他直奔城外的农田，此处繁忙，无数百姓正在抢收口粮。
“耕牛数量比不上两广，更比不上大明北方。”徐渭作为一个曾经的破落户，此刻开口所说，倒也符合实情。
“但至少是比之前多了。过去两个月，一共有两万头运输到安南，看似不少。但分给百姓，便是二百人能够分一头。加上病死的，水土不服的，能够派上用场的耕牛，不到一万五千头。算上原本的，也不到百人一头。”
陆子吟摇头，安南的耕牛数目还是太少，在这个没有大量机械的时代，耕牛数目，至关重要。
耕牛代表着畜力，能够耕地，也能够提供运输能力。
“现在可以统计的数据，大概是四百人一头，这里是清化，一个是发达，有钱人多。二是我们对这里的掌控力度很强，所以也能够凑出更多的耕牛。”
“换做山区，或是偏远城镇，情况只会更坏，比你我想象的还要更坏。”
他实话实说，大明的强大是建立在全方面的。
即便如此，对一个距离首都有上万里的地方，大明还是管理不到位。
不是不想，而是时间太短，想要的东西太多。
“只怕是今年都做不到百人一头。”
徐渭对此并无信心：“路上运输死的不少，水土不服还能死一些，本地的水牛繁殖必须增加。他们要吃牛肉，只能吃北边的牛肉，本地的不准吃，这样的话，或许能够增加耕牛数目。”
“那就临时立法，约束百姓。告诉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大多数人都能理解，至于少数人若是违背法律的话，那就按照大明律法。反正海刚峰最喜欢明正典刑。”
陆子吟说着自己都笑了，把这样的事情退给海瑞，他倒是会去做的。
“杀牛是小事，但能够体现出我大明对耕种的重视，也能让百姓知道咱们是他们的人。”
“等他们知道大明赋税远远低于安南之后，就会知道谁才是真心对他们好的人。”
巡视很简单，陆子吟只是看着田野当中忙碌的农夫，也会带着手下人上去帮忙。
有翻译帮忙解释，百姓在短暂的局促之后，也知道这些人并无恶意。
他们虽然无法知道陆子吟一行的身份，却也知道这是自己惹不起的人。
“徐主簿，你说让军中士卒帮忙抢收如何？现在咱们人力虽然不足，但抽调一半去帮忙，应该没问题。”
“只是夜不收得辛苦一点，我要他们将整个安南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的禀告我手中。”
“下官一定会顶住到位，不会出现问题。”
徐渭自然知道这样的命令下达意味着什么，大明的军队半数都在城外，处于分散状态。一旦出现意外，大明好不容易积累的威望，立马会损失不少。
更别说人员的伤亡了。
但帮助百姓抢收是很重要的事情，可以收获民心。
从一开始的不理解到现在的支持，徐渭很清楚自家侯爷做的每一个举动都是有过深思熟虑的，他并非是脑袋一热就拍板去做。
若是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一举措虽然有些冒险，但在冒险之外，更多的是利益。
做好了，对大明好处太大。
即便是他，也不免心动。
百姓们压根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但他们很快意识到出城的军队是帮助自己的。
他们一时间手足无措，还是在翻译的催促下，他们才意识到抢收的重要性。
于是他们开始抢收，跟大明军士默契的帮忙。
而在军中的安南贯籍士卒则是被告知，若是父母在大明军队驻地附近的，会有大明军队帮忙抢收，不用担心家里面的事情。
这对许多人而言，无疑是一记强心针。
军士也有自己的父母，他们很明白自己拿了钱，现在就是大明的人，但归根结底，他们还是人，与自己的父亲，对家人也有眷恋，想要帮忙。
但再知道自己的袍泽弟兄在其他城镇帮忙的时候，他们松了口气。
自己在帮助别人的父母，别人也会帮助自己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