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秘密战争（二）

两年前。

阿卡姆修道院。

神殿。

巨大的黎明之神雕像的下方，一个满头白发形如枯槁的修女站在那里，看起来就像是一只燃烧到尽头的木柴，随时都有可能化为灰烬。

弥撒站在她的身后，双手不停的扣动着什么，那是因为紧张而做出的下意识动作。

他不知道阿玛斯修女叫他来是因为什么，阿玛斯修女从不和他们主动说话，一旦她开口，必然是那个人犯了什么错误，弥撒在脑海里回忆着这些天来的所作所为，发现并没有什么不妥，这让他更紧张了，那意味着可能是他犯了什么错误而不自知，那必然要受到更严厉的惩罚。

“弥撒，14岁，来到阿卡姆修道院已经10年了。”

阿玛斯修女声音沙哑的说道，那声音听起来格外的刺耳，像是漏了气的风箱，又像是哮喘病人发作。

“是的，修女。”

“你很幸运，黎明之神阿萨辛选中了你。”

“感谢黎明之神的庇佑。”

这种对话在这座修道院内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此刻弥撒即便是说梦话都能与她对答如流，被夸奖必然要歌颂黎明之神，被责罚必然要请求神的宽恕，就连普通的对话也要时时刻刻感谢神。

阿玛斯修女转过来看着面前瘦弱的男孩，她点了点头，似乎对他的回答很满意，似乎丝毫没有察觉这种回答是明显的敷衍。

“跟我来。”说完，阿玛斯修女转身离去，而弥撒紧紧的跟在她的身后。

他们转过巨大的黎明之神的雕像，在雕像的背后，有一扇看起来十分古老的铁门，铁门上雕刻着不知道什么的花纹，看起来十分的古朴肃穆。一个修女早就站在门口等待着两个人，看见弥撒过来，对他露出了一个微笑，她的手里放着一个银质的托盘，托盘上有半块硬面包，一杯牛奶和一个苹果，阿玛斯示意弥撒接过托盘，然后她伸手推开铁门，那道巨大厚重的铁门没有上锁，弥撒看得出来修女并没有用什么力气，只是轻轻一推，那两扇巨大的看起来至少有数十吨重的铁门自动的分开，两个人缓缓的走了进去。

阿玛斯在前，弥撒在后。

狭长的走廊中点着许多的灯烛，那些灯烛散发着昏黄的光照亮漆黑的长廊，长廊的地面也是用坚硬的花岗岩石铺成的，在长廊的两边，无数古老的壁画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的渗人。

弥撒看着那些壁画，两个人脚步声回荡在不知道通向何方的长廊之中，弥撒被这诡异的气氛搞得动作有点僵硬，端着托盘的手似乎有千钧之重。

“你看到了什么？弥撒。”阿玛斯修女那沙哑的声音在空旷的长廊中响起，弥撒听的浑身一颤。

“我看不懂，阿玛斯修女。”弥撒摇了摇头，那些古老的近乎是用线条刻成的图案十分的晦涩难懂，根本不是他这种只接受过宗教教育的小孩能看明白的。

“那很正常，毕竟你只是个孩子。不过下面我跟你说的话你要牢牢记住，因为这关系到你的命运。”

“命运？”

“是的，命运。”

“整扇门是一个巨大的封印，为了构筑这道封印所花费的力量是你绝对无法想象的。”

“这里的封印只为十六岁以下且没有觉醒过魂力的孩子开放，即便我是守门人，也不可能走到这条通道的尽头，越往前走，封印的力量就越大，如果我要强行闯进去，会被巨大的封印力量撕碎。”

弥撒没有提问，而是十分识趣的闭嘴，这是他在这座修道院学到的第一件事，那就是尽量不要提问。

“在你之前还有许多跟你一样的人曾进入过这里，你们都是被选中的，为了一个巨大的使命，那是这座修道院存在的意义。”

“但是他们都没能成功，无一例外。”

弥撒像是在听一个故事，他感觉巫女好像是要跟他讲一个十分古老的传说，他饶有兴趣的继续听下去。

“你不需要理解这些东西，你只要知道我跟你说的是事实就够了。”

“弥撒，我告诉你，这里面囚禁着神的敌人。”

“神的敌人？”弥撒下意识的问道，他从未听说过神居然还有敌人。

“恶魔。”阿玛斯淡淡的回答。

两个人越往前走，壁画的线条越发的凌厉，通过那些线条，弥撒能看出一些端倪，那似乎是在描绘一场战争，战争的双方分别是人类和修女口中的恶魔。

“任何事物都有对立面，有好，就有坏；有善，就有恶，这是万物运转的法则，即使是神也逃不过。”

“旧日之神伊尔姆斯有两颗心脏，是他开创了这个世界，在创世的过程中，他也因为耗尽了所有的力量而死去，他死后，他的两颗心脏分别化为了两位神，一颗代表着正义，诞生了黎明之神阿萨辛，而另一颗代表着邪恶，诞生了魔王哈利姆，伊尔姆斯陨落后，为了避免哈利姆和阿萨辛争夺彼此的心脏，古神将他们二人分别流放到不同的世界，人类和恶魔也由此诞生。阿萨辛于现实之中创造了人类，哈利姆于混沌之中创造了恶魔，人类与恶魔之间的战争也就从这开始。”

弥撒看着壁画，一个巨大的仿佛天穹一般的巨人的身体缓缓的崩塌，在他的身体中，两颗巨大的跳动的心脏像是透明的卵，卵中有两个人形的东西，那似乎就是白发巫女口中的旧日之神伊尔姆斯与他的两位神子。

“本来两个世界可以互不相干，但是这个世界上永远不缺乏疯子和天才，当两者合二为一的时候，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人类史上最伟大的炼金术士，唯一一个真正接近真理的人，扎古，他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扎古利用炼金术炼制出了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隔绝人类与恶魔世界的以撒之门，那是存在于传说中的灵魂力量的终极形态，是旧日之神伊尔姆斯的意志。”

“扎古跨过了以撒之门，他想看看那个完全存在于虚无之中的魔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他跨过了禁制，跨越了古神伊尔姆斯的意志，随后，以撒之门崩塌了，没人知道扎古究竟看见了什么，他变成了一个疯子，最后被黎明教会视作异端活活烧死，在火中，他大喊着，‘没有真理，我们都被骗了，根本没有真理。’可没人在乎一个疯子的话，他们只想烧死这个罪人。”

“没有真理？”弥撒问道，他完全的沉浸在阿玛斯修女的故事之中，甚至忘记了恐惧。

“是的，没有真理，一切都是阴谋，他只是被蛊惑的可怜虫罢了。”

“被谁？谁蛊惑的他？”弥撒再次提问。

修女沉默了，她不在说话，只是静静的往前走着，她似乎在思考，要不要告诉面前这个看起来瘦弱无比的男孩这个世界残酷的真相。

“不知道，但是我们怀疑，蛊惑他的，正是旧日之神伊尔姆斯。”

“旧日之神？他不是死了吗？那他蛊惑扎古有什么目的？”

这次阿玛斯修女没有再解答他的疑惑，只是接着刚刚的故事继续说道。

“恶魔是个稀少而强大的种族，在魔域中，只有少部分强大的恶魔支配着其他的恶魔，它们嗜血而残暴，以灵魂为食，吸收魂力以达成进化，纯净的灵魂力量远比任何东西都更能吸引他们，低阶恶魔在高阶恶魔的眼中就是食物，在以撒之门未开启前，这样残酷的生存法则几乎让它们快要灭绝。”

“随着以撒之门的崩塌，人类与恶魔的战争开始了，现实世界的出现缓解了高阶恶魔们的食物压力，为了争夺更多的灵魂，无数恶魔降临于现世，虽然在人类的世界中，那些来自异域的强大生物难以发挥自己全部的力量，但是它们难以被发现更难以杀死，面对毫无还手之力的人类这场战争近乎是屠杀一般，人类在这场战争中一开始就已经落入了下风。”

“恶魔降临人间，他们或被献祭召唤而来，或附身于堕落之人中，这些嗜血残暴的异端生物给人类造成了难以估计的死亡，但是还好，人类仍然没有失去黎明之神的庇护，在阿萨辛的旨意下，于他神座之下的诸神降临人间带领着人类与恶魔展开了旷日持久的战争。而魔王座下那些强大的足以比肩诸神的恶魔领主们，它们徘徊在世界的阴影处，为了更多的灵魂，在魔王的旨意下，也纷纷参加了战争。”

弥撒看着墙壁上的壁画，那些壁画的主题与阿玛斯修女口中的历史渐渐的重叠在一起，那些带着血腥味的历史仿佛穿越了无数的时光重新在他的眼前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