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于风暴中燃起火炬（二）
弥撒听着少年的话，脑子里翁的一声炸开。
他想到了自己的梦，想到梦中那股无法逃避的宿命感。
又是关于五大君主。
那根本不是什么君王，仿佛就像是围绕着两个人的诅咒。
“能承受五大君主力量的人自然会成为五位君主，她不是成为萨里克尔，而是取代萨里克尔，但是这是个漫长而复杂的过程。”
“你和我的灵魂同样强大，当鲁比娅处于稳定状态时，我们不会看见永不熄灭的银瞳，但是她已经处在失控的边缘了，弥撒，那双眼睛足以点燃你的恐惧。”
“她会被这股力量撕碎，而失去了宿主的茧也会真正的死亡。”少年说着，声音毫无波动，像是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你们的保护？”弥撒问道，“你们是谁？你们是来保护她的？”
“不，我是来取代她的。”少年说，“放弃吧，弥撒，这不是你能改变的，这是我们的命运。”
“那鲁比娅呢？”弥撒问道，他的眉头紧锁，像是要皱在一起。
“她当然会死，茧已经和她融合的很深了。”少年摊了摊手，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你口中的那个面具佬自以为掌控全局，他不知道我们为了那只茧做了多少准备，那根本不是几个人能扭转的局面。”
“看起来你势在必得了。”弥撒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他最讨厌的就是被别人威胁。
他是个偶尔会发神经的人，也是个会为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安全感拼命的人。而他所谓的微不足道的安全感，就是鲁比娅，弥撒感觉自己的肾上腺素在飙升，现在的他甚至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他只是在脑袋里不停的盘算着，怎么样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放倒眼前这个可恶的少年。
“弥撒，考虑一下，如果你现在退出，我们能保证你安全的度过余生，没人会打扰你，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经历什么样的人生就去经历什么样的人生。”少年说着，从怀中掏出跟弥撒一模一样的玻璃器皿，那里面装着一滴红色的高纯度恶魔之血，跟弥撒怀中的一模一样。
“那你呢？代替鲁比娅继续孵化那枚茧？”
“我有我自己的宿命，相信我的决心，那并不比你要保护鲁比娅的决心更差。”
“如果我不接受呢。”弥撒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了，他的表情从未如此的可怕过，那是在仿佛在看一个死人的表情。
“别这么看着我，弥撒，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一旦鲁比亚失控，靠这个结界是支撑不了多久的，如果你拒绝我的提议的话，我会喝下这滴恶魔之血，然后在长廊的外面等着你，杀死你，亲手夺走萨里克尔的茧。”
“现在我们的条件对等，我恰好也有一滴恶魔之血。”弥撒晃了晃手中的玻璃瓶，那猩红的液体顺着瓶壁来回的旋转，“你完全可以试一试，看看最后是谁倒下。”
“看来你是拒绝了。”少年说着，捡起地上的长袍，重新穿上，然后头也不回的朝着来时的路走去。
“我并不想与你开战，我认为我们能成为很好的朋友，记住我的名字，弥撒，我叫莱昂。”
“我在长廊的外面等你，希望你不要让我等的太久。”
“祝你顺利，希望我出去的时候看到的不是一具尸体。”弥撒冷冷的说道。
......
少年头也不回的向着长廊的出口走去，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这个强大的禁制还没有失效，此刻这里是整个修道院内绝对安全的地方。
弥撒透过铁门狭小的门窗向着里面望去，鲁比娅的坐在那把熟悉的椅子上，只不过这次是背对着他，看不见她的脸。
她瘦弱的身体蜷缩在那把椅子上，她把头埋在双腿之间，抱着腿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
弥撒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像是第一次见面时那样紧张，他的脑海中已经脑补出了许多鲁比娅转过头之后的画面，那都是些难以形容的恐怖场面。
“鲁比娅，我来了。”他轻声的说。
“我很害怕，弥撒。”鲁比娅轻声说，此刻她蜷缩着身体，所以声音在身体内部发出，瓮声瓮气的，甚至有点可爱，“我看见了许多东西。”
“别害怕，鲁比娅，你可以说给我听。”
“弥撒，我们都要死了，我看见了。”鲁比娅喃喃的说，声音依旧是瓮声翁气的，让弥撒很难紧张起来，“带我走吧。”
“好，我带你走。”弥撒点点头，对着鲁比娅伸出手。“我们一起，像以前一样。”
“不，弥撒，没法像以前一样了。”鲁比娅抬起头，看着弥撒。
她的双眼绽放出无与伦比的银色光芒，在弥撒的眼中，那光芒甚至比月光更甚！
阿玛斯修女口中永不熄灭的银瞳此刻在他的眼中点亮了，看着那双眼睛，此刻弥撒只觉得无数记忆的碎片如同潮水一般涌入他的脑海，透过那道狭小的门窗，仿佛远古巨兽此刻张开了血盆大口，他甚至能闻到那巨兽口中散发出的浓烈的血腥味！
那绝不是什么美好的东西，那双银瞳让人不自觉的颤栗恐惧，弥撒的脑海中无数恐怖的画面像是幻灯片一般闪过，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恐惧，一瞬间，他像是要瘫软在地。
两行清亮的眼泪顺着鲁比娅绽放着银色光芒的双眼缓缓的流下，顺着她的脸颊，一直到尖尖的下颌，然后一滴滴落在她的膝盖上。
“鲁比娅......”
弥撒看着她的眼泪，脑袋一下子清醒了。
该死的，那双银瞳确实有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弥撒晃了晃脑袋，不再去想，他伸手轻轻的推开那道门，发现那道门并没有锁，不知道是锁被破坏了还是因为禁制在崩塌。
弥撒走进去，将鲁比娅抱在怀里。
两个人的心从未像此刻一般如此的贴近，他能感觉到鲁比娅的绝望，那股深深的绝望顺着他的手掌蔓延至他的心中，像是要撕裂他的心脏。
“我很害怕。”
鲁比娅的头紧紧的贴在他的胸膛，他发现她居然在不停的颤栗，像是承受了某种巨大的痛苦。
“它要来了，我能感觉得到，我的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苏醒，像是另一个灵魂。”
鲁比娅喃喃的说。
“不要怕，鲁比娅，我会保护你。”
弥撒掏出怀中猩红的血液，看着瓶中翻腾的液体，他知道此刻的自己再也没有第二种选择了。
那个该死的面具男，他口中的选择根本就是个骗局，这是个根本没有第二个选项的选择。他看着眼前的鲁比娅，拉起她的手，一下子把她从椅子上拽了起来，然后两个人朝着长廊的出口处走去。
在他16年的生命中，从未有过像鲁比娅一样重要的人，如果真的有什么东西要把她从自己的身边夺走，那就算是神他也不会答应。
隐藏在他心中的东西似乎被点燃了，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个性，他就像是一张白纸，从出生到现在这张纸上没留下过什么痕迹，除了鲁比娅。
现在他要保护他，有人将夺走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他绝不允许！
他手中紧握着那瓶恶魔之血，像是握着自己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