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有其主必有其侍
来人懒散的靠在门上，缓声道，“绿丫头错了，石某是生意人，脑子里装的自然都是生财之法，这懂的善抓活用商机，赚更多的灵石，才是我石某的正道。欢姑娘是个玲珑心思的人，次次送来的原石皆是上品，与她合作应该叫做相得益彰，怎么能是狼狈为奸呢？”
辈子赧然道:“让石老板见笑了，我这灵侍不喜读书，偏又极爱用这些词语，词意的理解上难免有误，石老板多担待。”
男子薄唇轻勾，“无妨。这几日城中愈发热闹起来，欢姑娘送来的东西都卖的很好，尤其是这碧灵石坠，玉泽通透，做工精致，打磨成饰品，那可是抢手的很呐。”
浮欢十分开怀道:“没砸在您手上便好，石老板，不知我那蛋卖的如何？”
石大富眼神狠狠一滞，随即飘忽道:“蛋，倒是好蛋，奈何变数太大，标价也很高，虽有人相问，但至今还未有果...”
绿玉:“要我说啊，那蛋虽非凡品，模样却是平庸，本事不大，胃口倒刁，这城中那么多大世族，百年了，谁看上了？有兴趣的多半是些没怎么见过灵物的尘世中人，欢主子你又不愿卖给他们，要我说，索性都是卖不出去，还不如换给石窖所，还能得几个窖币呢…”
浮欢气结，“好歹也是你主子我一手一手挖出来的，石窖所是个什么地方，有进无出的黑市，我那蛋进去了还有命吗，你倒是不怕因果报应，能不能念着点你主子我，你要是这么想着里面的黑果酥，也别做什么灵侍了，干脆入了那石窖所，赚来的窖币，吃什么都随你！”
绿玉当即一把抱住浮欢的胳膊，嘿嘿笑着，软言软语一股脑儿的往外蹦，“虽然如此，但各人喜好不同，自然会有人觉得它好，我们应当多一点耐心，没准儿明天就卖...就寻到好人家了呢，欢主子如此有福缘的一个人，定能得偿所愿的！”
绿玉侃侃一段话没等来浮欢的宠溺一笑，倒是一旁的石大富插话道:“这话倒是猜着了，我昨日沐浴测卜，据东南一角，贵气凌然，又复西北之地，云雾缭绕，为正中恰合之禄禄！”
浮欢与绿玉对望一眼，举目茫茫。
石大富忍不住感叹双方的知识储备之悬殊之后，还是朝她们解释了一遍，“大概就是所忧之事，近日有果。”
绿玉叹气道:“早知我们听不懂，还要说一道，有什么意义，欢主子说的对，总有些人，明知不可为而偏要为，是为顽执，通常下场都不好。”
石大富心中无语，这次索性说的无比直白：“蛋快卖出去了。”
浮欢闻言却有些讶异，“你当真要放手了？”
石蛋百年都未有音信，闲来无事，自己倒是和绿玉讨论过此事，各种缘由都过了一遍，最后不知谁先起的头，莫名就归到了石老板身上。
说他心生喜爱，又端着大老板的架子不肯言明，便思忖着若是砸在自家铺子里，无人问津，最后再好心收购，岂非一举两得。
说完两个人还乐成一团，猜测石老板如果知道，指不定会气成何种模样。
如今再提，辈子忽然就想起了当时的玩笑，脱口而问。
石大富斜睨她一眼道:“我一没疯二没傻，让一臭烘烘的石疙瘩占着坑位，一占占百年，图什么，难不成图它是个潜力股，想自己收着吗？”
说起这石蛋，石大富就是藏不住的满腹怨念。
当初看着浮欢是把玉石好手的份上，为了笼络她心，友情赠了宝阁玉石区黄金货位两百年的使用权。
原是想着，无非就是对外，货架主人换了个名头，总归还是在自家阁里售卖，对方也不会不懂事到倒置一些八杆子打不到的怪异物什放来摆着。
哪知女子心思海底针，就算捞到也扎人，尤其是看起来乖乖巧巧的女子，心里主意比天大。
他犹记得那天，心头百转千回的滋味，让他‘刻骨铭心’，但最让他七窍生烟的，是石蛋送来的当天，这人竟不亲至，只派来灵侍，此后百年，更是再未见过一面！
石蛋若因周围环境发生变化，为确保自己安然度过适应期，会散发一种怪异臭味，这种一言难尽的味道生生让自己受了整整百年。
直到今日，方才“久别重逢”，至此，适应期早已过去，再无往日痕迹！
想着想着，本以为平复的心情重起波澜，石大富言语犀利，“欢姑娘这百年过得可还心安，不知素日里念叨的因果报应，如今可还认为灵验？若还是信的，就该知道这石蛋至今无人问津是有道理的吧！”
浮欢笑容一僵，而后好似并未听见对方话里话外的嘲讽，依旧笑盈盈的问道方才卦布的事情，就像事不关己的他人事，不加雕饰的自然至极。
石大富无语着欲言又止，未免显得自己忒小肚鸡肠，只好按住不提。
殊不知，身旁看似镇定自若的小人突然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视线不经意瞥到自家灵侍的幽怨眼神，想到那些年仅每每指使绿玉送去货品，有些心孤意怯，默默移开目光。
“竹篱茅舍风光好，道院僧堂终不如。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就在这三人尴尬对望的时候，对街的诵读声悠悠传来。
“哎呀！”绿玉一拍脑袋，拽着浮欢的胳膊就要走，“欢主子，赶紧走吧，你得去学堂上课了！”
绿玉自从死而复生，体内灵力与日俱增，或许是因为石头精的关系，力气也被一般的灵者大上不少，浮欢被拽的一个踉跄，情急之下，一把扯住石大富的腰带，不让自己被绿玉拉走，“去什么学堂，我几百年都没去了，我不去！”
绿玉跟他争夺那根腰带，“欢主子，这可是大人吩咐下来的，让你在大学院开学之前去学堂混个眼熟，无岁城现世后，才好代表城中学子去应战，你就别任性了，快松手跟绿玉走吧！”
石大富脸色阴沉的看着主侍二人来回拉扯自己的腰带，全然当他为无物，气的浑身颤抖，又不得不死死捂住腰间衣衫，以免被她们真的扯走腰带，落个当街暴露狂的称号。
“你们！都给我松手，要打架出去打，再放肆，我就喊人了！”
浮欢现在顾不上旁的，即便被腰带勒的手掌生疼，依旧死活不松手，“我不去！那学堂上的人都跟月瑰雪那丫头一样，恨我恨的牙痒痒，她们原先打不过我，又比不上我，谁知道心里攒了多少怨怼之气，我去那不是一个活生生的出气筒吗！我不去，死都不去！”
绿玉见状，加大了手下的力道：“欢主子！你可是城女，别人敢对你怎么样，你都能跟长老对着干，怕那群毛头娃娃干什么！再不济，你不是有城主令牌吗，实在不行，你就召几个空骑队护着你！”
浮欢将头摇成了拨浪鼓，“不成不成，芥子学堂他们进不去的，怎么保护我！那都是一群天不怕，地不怕的祖宗人物，打人都不带手软的，我跟青山长老，那是因为当时没什么可失去的了，孤注一掷罢了，如今你回来了，我还有令牌傍身，这开院在即，还有大把的灵石在等我，我才不去受那个罪！”
“欢主子，你”
“滋溜！滋溜溜！”
绿玉话还没完，一阵锦帛撕裂的声音突兀传来。
浮欢胳膊一僵，看着手里的碎布片，哑声道，“绿玉，学堂虽苦，可不吃苦中苦，怎么成为人上人啊，走吧，去学堂！”
绿玉眼神飘忽，手一抖，手中另外半截碎布随风飘落，一个激灵，“对对对，欢主子说得对，咱们快走！”
浮欢挥手划开一道口子，两个人踏进虚空大道，转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凉风袭来，石大富手背青筋暴起，变得宽松了许多的衣衫，被他捏进拳头里，发出沉闷的骨节声响，内心怒火冲天，却无处发泄。
良久，纷杂的议论声传进耳朵，石大富缓过神，看见街上不少人驻足，对着他指指点点，有摇头叹息，有目露嫌弃的…
“看什么看！都给老子滚！”
石大富如同咆哮的火龙，怒吼了一声，转身进了店铺。
浮欢…好一个城女殿下，简直无耻之极！
另一边。
绿玉独自站在学堂的浮桥一端，身边空空荡荡，哪里有浮欢的身影，举目四望，有些迷茫，“大人呐，欢主子的浮梦血脉构连虚空，哪里去不得，滑溜的跟个泥鳅一样，绿玉一个石头精哪里逮的住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