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此蛋皆是不凡
巨大的货架前，一人略微俯身，凑近了些，细细看着，不时屈指轻敲石蛋，如墨的发丝散在纯白外袍之上，背影颀长，露出的半边侧脸已见风华，给人置身山水墨画的错觉。
公子话罢，转身，五官生的雅致，眸子温而精朗，注视时令人如沐暖阳，声色更显清雅。
浮欢盯着他的眼睛有些出神，“好明亮的一双眼睛，像是藏了一片星河在里面，幽深而又充满了希望，令人不自觉的想要靠近。”
此刻，周围已聚集了不少人，窃窃私语，多为惊艳夸赞之语，实在是宝阁里一下子来了两位风华绝代般的人物，让人挪不开眼睛。
水墨画公子开口，笑意弥漫，“这位姑娘，又见面了。”
绿玉瘪嘴，“我叫绿玉。”
“绿玉姑娘。”朗月应道，随即视线偏转向她身前的浮欢，“这位就是欢心楼主吧，上次多有冒犯，未经主人允准便私自入楼赏景，是朗月的错。”
浮欢先是幽幽瞥了一眼绿玉，瞧见对方心虚的笑脸又移开，笑道，“不必，我欢心楼的景如何？”
朗月目露赞赏，“雾霭将散未散，山似仙山，湖似仙湖，仙气氤氲，只是未曾瞧见仙境主人，有些可惜，在下当日猜，当是位清新脱俗的仙子，今日一见，更甚之。”
浮欢愣了一下，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头一次听见有人这么明目张胆，毫不留情的调戏自己，这感觉，属实有些奇妙。
绿玉向浮欢告状，“欢主子，他竟然调戏你！”
浮欢脸一黑，“不用你特意提醒我，你欢主子听的出来。”
“唐突了，浮欢姑娘。”朗月露出一副恍然的模样，带着歉意道，“只是在下从小便听说有关姑娘的传说，一时之间有些口不择言，还请姑娘不要怪罪。”
浮欢眨眨眼，听他的口气，不仅知道她就是城女殿下，还知道欢心楼是她的，这本是无岁城的人才知道的事情，这个人初来乍到，就把自己打听的清清楚楚，也不知道存的是什么心思，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来寻仇的，何况，此人体内没有一点灵息流转，显然是个普通人，应当是绿玉嘴里，无有大哥从尘俗界带回来的那批人中的一个。
这时，绿玉凑近道，“欢主子，听说无有大人在星转皇城收了个弟子，还是个皇子呢，你说是不是他？”
无有大哥收徒？！
浮欢着实很吃惊，打量向朗月的眼神都变了味道，少了几分探究，多了几分好奇，因为在她心里，无有大哥是个再谨慎沉稳不过的人了，若非心底纯良，天资过人，一个连醒灵都没有过的普通人，无有大哥怎么可能会跳过他父亲那关直接破例收为门下弟子。
浮欢莞尔一笑，“有关我的传说，那版本可就太多了，你听的是无恶不作，行事乖张，还是不择手段，祸乱天下？”
朗月一脸淡然的摇摇头，“无岁城女身世尊贵，又天赋异禀，不仅活的鲜活肆意，而且从不迁就世人委屈自己，于灵者而言，天赋超越你的，寥寥无几，于女子而言，浮欢姑娘真实有趣，是不可多得的绝妙佳人。”
朗月说完，原本嘈杂的场面一度鸦雀无声，尤其是围观人群，脸色都一言难尽，原本还一脸痴迷的几个少女眼见心中天仙般的人物竟为浮欢说话，立刻翻脸不认人，凶神恶煞的模样跟之前判若两人，与之前不同的是，从前是更恨帮浮欢的人，而如今，仇恨全被转移到了浮欢身上。
感受着周围犀利的目光，浮欢脸一垮，不高兴的道，“怎么回事你们，是他那张嘴说的，怎么还牵连无辜呢，看我好欺负是吧…”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众人十分眼熟的东西，圆滚滚，白晃晃，十分扎眼。
“又是城主令牌！这个女人真当我们拿她没办法吗？大不了跟她拼了！”
“真不知道城主大人怎么想的，怎么会把这种东西给她，这下好了，你看她那张小人得志的脸，我看着都恶心！”
“算了算了，那恶毒的女人连空骑队的人都吆五喝六的，我们上去指不定正中了她的下怀。”
浮欢虽仗着令牌有恃无恐，但以防万一这群人发疯，挪到总能让她生出无限安全感的萧一弦身边，一把揪住他的袖子。
萧一弦低眉垂眼，描了一眼那只紧紧攥住自己袖摆的手背上的一小团漆黑污渍，目色一顿，下意识就要将她挥开。
浮欢察觉到他的嫌弃，索性两只手都抓了上去，“萧公子专程来寻我，不是为了履行诺言来的吗，你好好表现，别辜负赠珠的情谊啊。”
“浮欢殿下不是感觉近日颇为讨人喜欢吗，城主大人是，本崖主是，那个凡人也是，相必城中百姓亦是，城女不如再试试，兴许也能成？”
“不成不成！仇怨要是那么容易消，就不会把我逼到卖血求生的地步了！”
“我没听清，什么卖血求生，劳烦城女再说一遍。”
浮欢：“萧崖主听错了，我说的是买卖不成仁义在，萧崖主心中有山有海有世界，一定会大道得成，自在九天。”压低声音，“快吓唬一下他们，萧崖主。”
正在这时，朗月的声音传来，“萧崖主，朗月斗胆，可否将你的侍女变回来？”
浮欢惊疑的瞪他，这个人怎么回事，打哪养成的这关键时候扯后腿的毛病！
萧一弦冷不丁听见这么一问，沉吟片刻，勾唇，“可以。钟一，没看见这位公子不喜欢苍蝇吗，那就让她重新做回一只鹅。”
钟一面无表情的上前，抬手，又是一片竹叶海，海潮褪去，苍蝇没了，地上果然多出了一只鹅，一只白白胖胖的黄嘴鹅。
浮欢，“……”
朗月也是看的嘴角一抽，却意外的没有再去跟萧一弦纠缠侍女的问题，而是拱手道，“多谢。”
“嘎！”
一声清脆的鸭子叫声响起，围观的人群如梦初醒般回过神，眼里满是惊惧，转身就跑。
“快跑啊，不然就要被变成鸭子了！”
“嘎！”洛小鹅噗嗤翅膀，鸭子怎么了，鸭子招你惹你了！
不多时，整个宝阁空空荡荡，除了浮欢一行人之外。
浮欢狐疑的在萧一弦和朗月之间来回打转，这两个人，刚才是打了配合战吗…
只有石大富脸色瞬间阴沉，客人都走了，他还怎么赚钱！这个浮欢，自从认识她，钱没赚到多少，尽给他找麻烦了！
朗月突然开口，“石老板，那个蛋，买吗？”
石大富一扫阴霾，猛然振奋精神，与浮欢的眼神对上，彼此凝望的眼神里尽是难言的激动。
石大富笑脸迎将上去，语气中带着平日里罕见的些许热情，“此蛋皆是不凡，公子好眼力！”
“何为皆不凡？”
石大富冲他莫名一笑：“自然是自身不凡，价值亦不凡。”
朗月道：“想来也是，若不是价值不凡，如何至今未出。”
石大富只是抄手而立，笑而不言。
浮欢看着这一幕心存疑惑，不解这石老板明明是要卖物品，此刻又为何一言不发了。
她曾阅古书，知，货之精粗好歹，实告经纪，使好栽专夺卖。有，若昧之不言，希为侥幸出脱，恐自误也。
可石大富即为商人且手里经营的摊铺经久不衰，自然也是有他的道理。
浮欢这所想弯弯绕绕，一旁的绿玉可不知道，只觉得石大富寥寥数语，如何卖的出去东西，遂一个劲的给对方使眼色。
石大富看她不住挤眉弄眼，嘴角一抽，一道凌厉的眼神就甩了过去，绿玉哪里讲过瞪眼吃人的石老板，一时间被唬的歇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