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军训
搬迁新校区迎来的第一件大事便是军训。
厚厚的服装一捆一捆的发下来，大家挑选合适的穿上，是传统的迷彩服，包括帽子，上衣和裤子，面料是薄薄的，跟精良不沾边，甚至第一时间想到的两个字是“低劣”，鞋子不提供，各自还穿自己原来的鞋。
等服装换完以后，大家似乎都辨识度降低了，只有脸蛋和鞋子不太一样。
无论在食堂还是在校园路上，远远看到一个穿迷彩服的家伙，那就是大一新生了。
第一个大考验便是站军姿，一站就是半小时，哪里热往哪里站，这些对阿亮来说，小菜一碟，农村娃出身的，谁没大热天去寻过知了壳，谁没大热天去疯着玩？怕晒黑？不存在的——本来也不白。
军姿可怕之处在于保持一个姿态不让动，比较拿捏，教官又在巡视，不断的提醒，“挺胸！”，“抬头！”……没过多久，人群中一个影子忽然左右一歪倒了下去，大家都吓了一跳！原来是瘦弱的小娜中暑晕倒了！教官特批她到一边凉快处休息，安排了一个人照顾她，其他没有晕倒的，继续按规定站。
为了防止中暑，大家其实都发放了一种叫“藿香正气水”的塑料瓶装的东西，非常难喝，但是大家都在喝，也就一饮而尽。
其他的军训项目相对简单，无非是立正，稍息。向左转，向右转，向后转之类，踢正步的时候可以看点笑话。总有同学顺拐，最有意思的环节莫过于拉歌了——
教官把学生编成两队，各自取一个名字，左边叫“无敌队”，右边叫“必胜队”，一边出一个领队，各自负责带动自己队伍的气氛，挑衅对方，让对方唱歌。
所有人使出最大的力气——
“无敌队，来一个！无敌队，来一个！”
“快快来！快快来！磨磨唧唧不像话！”然后开始拍掌催促。
两边的人都是坐在地上的，小马扎都扔在了一边，这边唱罢那边唱，好不热闹。
其他队伍也在休息的时候拉歌，每个队伍都有一面旗子，整个校园看起来像一个军营。
大家唱得最多的一首歌是《团结就是力量》，有几句歌词。反反复复在学校的上空飘荡——
“团结就是力量，
团结就是力量，
这力量是铁，
这力量是钢，
比铁还硬，
比钢还强，
向着法西斯的
开火”
阿亮所在的“无敌队”，教官个子不高，皮肤黝黑，跟其他教官一样，是从德城当地的部队借调过来的，他说，我教大家一首新歌吧！此时，大家刚刚唱了《打靶归来》和《咱当兵的人》，听说有新歌，都兴奋起来。
教官深情的唱起来，那歌词阿亮记下来了——
当你的秀发拂过我的钢枪
别怪我保持着冷俊的脸庞
其实我有铁骨,也有柔肠.
其实那青春之火需要暂时冷藏
当兵的日子短暂又漫长
别说我不懂情只重阳刚
这世界虽有战火,也有花香
我的明天也会浪漫的和你一样
当你的纤手离开我的肩膀
我不会低下头泪流两行
也许我们走的路不是一个方向
我衷心祝福你啊亲爱的姑娘.
如果有一天脱下这身军装,
不怨你没多等这些时光,
虽然那时你我天个一方,
你会看到我的爱,在旗帜上飞扬.
你会看到我的爱,在旗帜上飞扬
……
这首歌，很多男生都在讨论秀发拂过钢枪的悲情，而阿亮却把那句歌词听错了——“当你的纤手离开我的肩膀”，自始至终，阿亮记得清清楚楚，明明是“当你的纤手，搭上他的肩膀”，多年以后，看到了原版歌词，仍然不敢相信是自己记错了。
其实，在军训密密麻麻的人头里，有一张脸吸引了阿亮的注意，她就是班上的小文。
小文个子高高的，瘦瘦的，脸很白，五官轮廓分明，长头发，薄嘴唇，唇红齿白，散发着青春的气息，当时阿亮的内心是被迷住了。他心想，“古代四大美女长什么样我不知道，此时此刻，小文就是我的王昭君，小文就是我的貂蝉”。
变换队形的时候，小文就在阿亮前一排，错开一个位置，低头看去，她穿着一双白色的旅游鞋，裤子和鞋的连接处，露出了一点点脚背，本是一处普通平常的皮肤，在仰慕者的眼中，却闪耀着一点点星光。
阿亮喜欢小文，却不敢跟她说话，只是远远的望着。
军训很快接近了尾声，有一个大汇演，每支队伍表演一段，无非是左转，右转，踢正步之类，只要没有大的错误就好，总是有人转错方向，沦为笑谈。
到了和教官的告别的日子，大家互诉衷肠，但是并没有人哭。
阿亮想起高一的时候，军训结束，有几个同学情绪非常激动，激动得哭了，他们要跑到几公里外的县城去送教官，甚至连晚自习都不想上了，有个男生一脸泪，站在教室门口，对剩下的没有送行的同学们说，“你们是人吗？教官要走了都不送”
阿亮毫不在意，继续看书。
他想，“有些人的感情的平淡的，持久的；有些人是冲动的，一时的。别看你现在激动，说不定过几天就忘记了，而我，可以记很久很久”……
“你看，高一教官的离别，我现在还记得，有什么好哭的呢？”
教官走了以后，军训也结束了，大家的脸都黑了一个等级，仿佛去非洲度假了半个月回来。
教官走了以后，大家的宿舍也开始凌乱了起来，之前的豆腐块不见了，
但是阿亮仍然坚持叠被子，并且他自创了一套叠被子方法——
首先，在床铺上躺平，两手伸开，两腿也伸开，摆成一个大字，
然后，两手抓住两个被角，两脚也顺势抻开被子另外两个角，这一步的作用是把被子摊开成一张薄饼状。
第三步，两只手配合两只脚把被子往中间折，被子瞬间变成一个长条的春卷。
第四步，一个仰卧起坐，上半身坐起来之时，长条被子的前半部分就折向中间了，再一个坐位体前屈，把脚丫子上面的被角拉回来到中间，再做最后一叠，一个四方块被子就叠好了，往床角一放，整理一下枕头，整个床铺就干干净净了。
小熙的床铺就比较凌乱了，被子胡乱一卷在角落，一堆衣服堆在床上，还胡乱塞着几本新买的历史类书籍。
小熙本人穿得时髦，整洁，你几乎不敢相信他的床铺是那样的反差。
宿舍其他人的床铺也一般，再加上阿亮勤劳，爱打扫，收拾桌子，清理垃圾桶里的方便面袋子，很快，阿亮就成了宿舍的“清道夫”
一个受人欢迎的“清道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