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鬼市
晚上李学武带着我一块前往当地的鬼市，我们两个打扮的非常低调，他特地在身上挂了两串菩提，成色极好，盘的珠圆玉润，伪造成生意人的模样。
说是鬼市，其实是一通比较热闹的繁华集市，位于老城区和新城之间，按照风水上来说就是新旧交替，阴阳轮回。
老城区这边有几家酒吧，每到晚上人特别多，再加上当地天气炎热，白天都不爱出来走动，晚上大街小巷到处都是出来散步约会的人。
距离鬼市不远，刚好是一整条夜市街，卖吃的，摆地摊的，把大多数的客流量都吸引了过去，因此这条破败的街道反而并没有那么多人瞎逛。
这里的入口是一道铁做的大栅栏，门口摆着残局，几个穿着白色汗衫的老头摇着扇子一边下棋，一边品茶，一圈围在旁边观棋的人，大家沉默不语，看着棋局之上激烈的博弈。
其实这些人都是鬼市的看守，如果真搞一些人严阵以待的在这里守着，更引人注意，就这样融入于市井文化，反而让人察觉不出端倪。
他们主要是到处看看有没有生面孔，恰好我们两个就属于从未在此露面的。
那个抬起的老头掀起眼皮儿看了我们两个一眼，有些警惕，立即就有人上前搭讪。
“您二位是打哪来呀？过来旅游的还是投奔亲戚的？怎么不去那边夜市街转转，这边都是一些老旧家具，还有卖古玩的，您喜欢？”
前来搭话的是一个流里流气的小青年，看着就跟个小流氓似的，踩着拖鞋，说话也笑嘻嘻的。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我刚要开口回答，李学武却猛然拽了我一把，盯着他沉默不语，一个字儿都没多说。
那小青年摸了摸鼻子，眼中也多了几分严肃：“您是来踩盘子的？”
“对！”李学武这才应道。
“化霜？”
小青年这才放松下来，化霜指的是偷来的东西或者是刚从地里挖出来的古董，需要来这里贩卖。
李学武又是沉默不答。
“打尖？”
李学武点头。
“ 那祝您日进斗金……”小青年一拱手说出一句吉祥的祝福话。
李学武并不急着进去，而是来到棋局之间，这是有名的一残本上的棋局，两位白发老人想破脑袋，在这棋局之上横冲直撞。
李学武指尖轻点，落在白子靠前的两格棋盘，正手执白子的老头眼前一亮，飞快将棋子下入盘中。
我虽然不太懂棋局，但是也能看出李学武指点的这一招杀伐果断，非常人能及，他这猛的一出手，原本下棋的人都看呆了，纷纷盯着我们两人。
那老头捋着胡子笑着说道：“我可成了你指点我一子的恩情，想做什么？”
“不多，只是打探些消息而已……”
李学武同样笑着回答，两人客气的聊了会儿，这老头就起身而去。
另一个老头不满的抬头：“这棋下到一半你就自己给我晾这儿了？”
“天涯难觅知己呀，你就自己下去吧！”
老头爽朗的仰天大笑，我们跟在他身后，走入鬼市之内。
我心中不禁佩服其李学武的这社交能力，一针见血，直接为我们匡骗来了一个最好的导师。
这条街其实跟外面的任何门面都没有区别，除了门口经常会蹲着一些摆地摊儿的，摆放的也都是一些没用的古书铜钱，恐怕整条街加起来都没什么真东西，也是为了糊弄一下误入此处的普通人。
而门铺里面并未开灯，显得黑乎乎的，看不清卖的是什么东西，整整一条街都没有招牌，但却在门上挂着颜色不一样的灯笼。
偶然有几个人进出，都是一副步履匆匆的模样，这里的人有喜有怒有气有悲，俨然是一副众生百态。
那老头带着我们走了很远，穿过一道长长的巷子，来到一间铺面。
这里只有放着几张桌子，旁边支了根棍儿写着茶楼二字。
他沉吟片刻：“等会儿进去你就说找张麻子，想问什么就抓紧时间问他，他可是我们这一块消息最灵通的。”
“多谢。”李学武拱手道谢，却被老头制止。
“别！我可担待不起你这声谢。棋局如人生，你并非池中之物，我虽虚长这些光阴，但在世故这方面，我估计还只是一个顽童。”
李学武又谦虚了几句，那老头才扬长而去。
我总算是有机会把憋在心里的那些话说出来，没想到李学武却快我一步，先跟我讲起了这鬼街的规矩。
这鬼街铺面上挂的灯笼颜色其实就证明了自己是吃哪家的饭，比如刚才我们路过那个阴森的屋子，上面挂着一张白灯笼，那就是通晓阴阳，做人鬼生意；又比如说挂着一张红灯笼，寓意红红火火，就是专门接引做生意的人，图个好彩头；金色的就是销赃的店铺。
里面的门道大有讲究，我听的似懂非懂，暗自称叹，怪不得人家都说十年读得出一个秀才，却学不好一门手艺，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实在太多，要真是没人带着不懂行情，普通人在这里面只能刹羽而归。
而茶楼，自然是消息情报来源。
我们刚进去就看到一个半大少年，殷勤的端上一杯清茶，笑着说：“您二位又来了，还是坐老地方？”
我刚想开口想问对方是不是认错人了，没想到李学武却点了点头：“还是老规矩！”
我瞬间明白，这又是江湖上的切口，老客户证明的是圈里人，那少年手法娴熟的替我们泡上一壶花茶，同时小心翼翼的问道：“恕我眼拙，看您二位有点眼生，这是许久没来还是打远道来的？”
正在我们聊天谈话之际，原本几个桌子上坐着喝茶的人也都把探究的目光投射到我们身上，此时一人开口：“张老板好了没有，怎么能让我们在这等了整整一天？”
少年对周遭的抱怨充耳不闻，脸上仍然挂着得体的笑意：“您二位？”
“远道来的，我找张麻子！”李学武冷冷的说道，少年脸色一变，周遭的人也都换上一副惊诧的面孔。
“直呼我们张老板为张麻子，您就算是客人也有点不太礼貌吧……”少年瞬间黑了脸色。
然而李学武神色未变：“我找张麻子！”
李学武一连说了三遍，少年才狐疑的看了我们一眼：“那您就上二楼等候吧！”
我们这屁股都没坐热，又要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