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谁更像地痞
六十八、
那天，老谢走后，谷忘川抓起一把冥币，在店铺门口撒出，那些冥币并没有被淅沥沥的雨水浸湿，而是自我燃烧起来，烧完后的灰烬，像一只只黑色的蝴蝶，在春雨中飞翔。
“拿着花吧，不够找我！”谷忘川冲着门外喊道，然后他回身关闭了店门，在师父的遗像之前，上了三支香，做完这些，才重新回到座位上，舔了舔嘴唇，讲出了一个婉转曲折的故事：
六年前，s市步行街上，还是大三学生的谷忘川，穿着师父那身肥大的道袍，装模作样的找了个地方，支起了卦摊。
那天的天气很热，虽然已经是晚上了，但是没有一丁点凉爽的意味，谷忘川坐在自己的卦摊前，盘算着眼看就面临着开学的补考，自己又不敢和师父要补考费用，今天这再赚不到钱的话，就得去找睡在自己上铺的江南柳化缘了。
正想着，突然从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小狗的叫声。
还没等到谷忘川将注意力转移过去，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直接钻到了谷忘川的卦摊下面，后边有一个年轻的女孩，但是女孩后边还有几个人，好像也在快步向这里走来。
“卡卡！”女孩蹲下来，想从桌子下面将小狗抱起来，但是那小狗，几个闪躲，便到了谷忘川道袍的下面，死也不出来。
很快后边跟着的三个男人，也到了近前，为首一个黑胖子大声的吆喝，“你跑什么啊？你还跑？今天要么让我把狗摔死，要么你陪我这双鞋。”
女孩扭头看着那个胖子说到，“它也不是故意的，再说，你那鞋，怎么那么贵？”
“贵？”边上一个染着黄色头发的马仔露出一口黄牙，“我大哥的鞋，被你的狗给踩了，这鞋不能要了，这鞋是我大哥从庙里舍了重金，求大师开光的鞋，现在不值钱了，你说不该赔吗？”
“大哥，大哥！”另一个瘦猴一样的小个子眼珠转了转，说，“大哥，我劝个和，你看这样吧，那双鞋这小妞肯定赔不起了，干脆，让她赔咱喝顿酒，您一开心，这事不就过去了嘛，好不好，上次庙里师傅也说，让咱们多做好事，您看，一顿酒，就不用赔鞋了，您这可是菩萨心肠了！”
“猴子，你说的对！”黑胖子用手摸了摸自己大光头，随着胳膊的抬起本就短小的上衣，便遮不住那大片的纹身。
“妞，我兄弟说了，你不赔钱，就陪我去喝酒，开心了，大哥就不用你赔鞋了，你也可以陪我！”黑胖子说完，三个人发出贱兮兮的狂笑。
“你赶紧给我们走！”黄毛一看女孩没动，上去就要拉女孩的手，不想这时候，那只小狗从谷忘川的长袍下，跑了出来，冲着黄毛奶声奶气的叫了几声。
“再叫我炖了你！”黑胖子向狗吐了一口浓痰，然后亲自去抓女孩的胳膊，“喝点酒就不用赔钱了，多好的事情，跟大哥走了！”
女孩被拖着走了几步，边上围观的众人，皆无人敢言。
“嗷！嗷！”小黑狗跑到黑胖子前面，虽然两腿有些打颤，但是依然拦在了前面。
“我他么的……”被叫做猴子的男人，冲上来就踢向小狗，小狗躲开后，一边看向众人，一边依然试图拦住去路。
但是毕竟是个小狗，最后被黄毛抓住机会，一把拎了起来，随手扔了出去，“妈的，死狗，别坏了我大哥今天的雅兴！”
女孩挣扎着不走，黑胖子手上用力，几乎将女孩拎了起来，就在这三人狞笑着要带着女孩离开的时候，从背后传来了一声冷哼，“等等！”
三人一回头，仔细一看，才看到身后站着一个人，那人身上套着一身很肥大的破旧道袍。
“算命的！你他么找死啊？”猴子张口就骂。
“我找不找死一会再说，刚才谁扔的狗？”那人一边说，用手一指自己的卦摊，那狗摔在了卦摊上，砸倒了摇签的签筒，还将一方砚台撞到了地上，摔成了三瓣。
“我扔的！咋了？”黄毛歪着脖子，一脸戾气。
“没咋，我那签筒，摇一次5万，我那方烟台，太上老君给我的，算你便宜点，200万！”老道一点不客气。
“放你娘的屁，你敢跟老子耍无赖？”黄毛向前走了两步，来到了道士面前，抡起了自己的巴掌。
道士随手将黄毛的手腕抓住，没见如何用力，好像黄毛自愿的一样，一屁股就坐在了卦摊前的小凳上。
“看手相，5000一次，你一会给钱啊！”不见那道士怎么用力，轻描淡写之间，黄毛的右手，掌心朝上，被按在了卦摊上。
“哎呀呀，兄弟，我看你这印堂发黑，掌纹凌乱，你这手指冰凉，看样子，你最近过的不好啊！”道士的表情看不出喜怒，但是能听出有些戏谑。
“扯淡，再不放手，老子砸了你卦摊！”黄毛大叫。
“看看，舌苔厚重，口气腥臭，看你这样子，天煞孤星啊，你命里没孩子啊！”道士一边说，一边摇头。
“放屁，老子家里有儿子！”黄毛愈发恼怒，但是就是挣不开道士那按住自己手腕的两根手指。
“你家里有儿子，和你有儿子，一个意思吗？”道士一歪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坏笑, “你这人糊涂啊，好好想想，看我说对不对！”
“行了，该说我都说了，把算卦钱给了，哦，对，你还碰到了签筒，掉出一个签，我给你看看！”道士从桌子上拿起一个细长的竹片，看了看说，“你这命里真苦啊，这签写的是‘午夜良辰大郎喝药’。啧啧啧！不好啊，不好！”
那道士刚说完，围观的群众，都捂着嘴笑了起来。
“别怕，解签钱我少收点，10万，我给你破这个局！”道士很自信的说，“好不好。我帮你破了你这‘大郎喝药’的局面，不贵吧？”
道士还要往下说，听得背后声音响起，“你新来的？”
道士一回头，见那黑胖子已经脱了衣服，露出一身的纹身，“问你话呢，你新来的？不认识我？”
“卦钱你付？”道士突然脸色一沉，“那个妞，那狗是你的吗？刚才在我脚边尿了一泡，弄脏我这元始天尊穿过的道袍，500万，你赶紧赔钱。”
道士说完，不等别人说话，对着那个黑胖子说到，“你要带这妞走？她那500万，你赔？我给你算算啊，砚台200万，衣服500万，算卦解签算你们10万，看手相5000，不要了，你一共给我710万，就可以走了。”
说到这里，道士停下来，喝了口水，看着对面那个眼神阴毒的黑胖子，接着说，“否则？你们三个，谁也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