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两个人的时间

六百九十九、

当深秋吹起最凉的风，当落日映出最美的红，日暮下的纸扎铺，显得有些冷清起来。

“还好么？”谷忘川端起一杯清茶，递到了莫非的身前，“心理没法接受吧？时间上的落差感，是不是很难适应！”

莫非点点头，“嗯！在那里好像过了好多天，经历好多事，结果不过是几个小时而已，现在想想，真的不可思议，我现在也不敢相信，自己醒来没有！”

谷忘川吹开水面上漂浮的茶叶沫，轻轻的抿了一口，“谢谢你！”

莫非没抬头，只是低头看着手里的水杯，看着在水中不断沉浮的绿叶，好半天，才用极小的声音反问到，“谢我什么？”

谷忘川看着眼前这个美丽的女孩，有些感慨的说到，“谢谢你救了我，正是你的那一系列让梦魔看不懂的操作，使得他在某一个瞬间分心了，而就是这瞬间的分心，让他困住我的结界，有了一丝极小的缝隙，所以，我才能从那个缝隙里，逃出来。”

谷忘川说的轻描淡写，但是经历过那一切的莫非能想出来，他所谓的那个缝隙要有多难以发现，他从里面出来，又要付出多大的代价，甚至在某种意义上上，他能逃出来，幸运占据了很大的原因。

“你怎么了？累了么？”看到莫非没说话，一脸的如有所思，谷忘川关心的问到。

“没！”莫非摇摇头，嘴唇动了几下，才说到“他还在么？”

谷忘川被问的一愣，转念一想，又好像猜出了莫非的意思，“你问孩子还是黑袍？”

莫非想了想，抬起头，对着谷忘川眨了眨眼睛，“都可以，那个镇子到底会如何？”

谷忘川放下了手中的水杯，轻轻的拍了拍趴在自己腿上的卡卡，想了想，才说到“你的问题有点多，我得慢慢的想想，大体上是这样的，黑袍就是我了，我就是黑袍了，我放下了执念，黑袍也就消失了，又不会完全消失，其实黑袍就是我内心中的恶念，就是世间的魔，你应该明白，所谓佛和魔是相对存在的，没有魔的话，何来的佛？当我放下那段执念之后，我现在不但心里轻松了好多，感觉自己的修为，也更近了一步！”

说完，谷忘川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用淡淡的目光，询问着莫非的态度。

莫非听完点点头，虽然没有太明白，但是这个结果她还是可以理解的，“那，那个孩子呢？”

“其实你问的是那个孩子和师父吧？”谷忘川对莫非的问题，做了个补充，“他们还在的，只不过现在可能沉寂下去了，他们是我的禁制，是当年师父给我设立的熔断机制，让我不至于一念成魔，他们就负责在我内心出现偏差的时候，来纠正我的某些念头，强固我的内心。”

谷忘川这次说完之后，只是简单的略一停顿，便继续说下去，“那个镇子，和黑袍一样，是我内心中，对当年的执念了，当我想开之后，也就不存在了吧！”

“不存在了？”莫非好像有些难过起来。

“嗯！”谷忘川认真的点点头，“也不叫不存在了，应该说不是那个样子了。现实中，那个村子其实还有，只是我不想回去了，而我心里，我也依然记得那个地方，只是那里对我来说，不再是仇恨的源泉，不再是一个让我无法释怀的地方，所以，那里阴郁的天气，现在应该有了阳光吧？怎么，你想回去看看？”

莫非低头笑了笑，“也不是，我只是一时间还无法理解而已！”

谷忘川将身体往沙发上一靠，看着天花板，徐徐说到，“也没啥不好理解的，举个例子吧，你还记得小七么？”

莫非点点头，“我记得啊，他不是回了娱乐城么？”

谷忘川轻轻的摇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想想，你现在响起小七，你还觉得害怕么？”

莫非眨眨眼，认真的想了想，才摇了摇头说到，“不害怕了，不但一点不害怕，还觉得很安心，很暖！”

谷忘川坐直了身子，看着莫非点点头，“可是，如果那晚上没有遇到我，或者说你没有和小七有后面的经历，那么你觉得，你现在想起来那个漂浮在空中的黑狐狸，你怕不怕？”

莫非仔细的体会着谷忘川的话，眨了几下眼睛，才说到，“你的意思是，当我用一个记忆，代替了一个记忆，那个原来的记忆，也就不在了，就和那个村子一样，消失了！”

谷忘川点点头，“简单的说，就是这么回事，至于那些人，那些人做的好事、坏事，都会随着你记忆的改变而改变的，如果你忘了这个人，那么这个人对你而言，也就不存在了！”

莫非点点头，声音有着些许的失落，“那村长、柱子、张会计，他们的努力，就没有了任何意义，对么？他们费劲心机，经营半生，没想到他们所处的世界，说没就没了！”

谷忘川感受到了莫非的伤感，小声的说到，“那个地方，那些人，我也无法理解算什么？你没发现问题么？”

莫非听到谷忘川的话，想了想，慢慢的点了点头，“好像逻辑问题，镇子为什么只有一个村长？会计是村里的还是镇子里的？秀花到底是怎么死的？那个木偶又是谁？这些好像都很混乱，按照现在的话说，逻辑上无法形成闭环！”

谷忘川笑了，甚至露出了一些难为情的样子，“你不要难为一个不到五岁的孩子，能把一个世界搭建的多么完美！有这些漏洞，有这些问题，才是真实的，是合理的。”

“你是说，这一切都是黑袍以一个四岁多孩子的脑子，做出来的！”莫非睁大了眼睛问到。

谷忘川点点头，“你以为呢？那时他也不明白什么叫村长，什么叫镇长，后来在恨意的驱使下，很多不和逻辑的地方，也保留了下来，再到后来，也就将错就错了，好多东西，都是乱七八糟的，我也懒得去修正了。”

“你？”莫非突然听到了一个想不到的词。

谷忘川点点头，“是啊，我，我和他其实不是一个人么？只不过，我们在某种意义上，可以分裂的去看待，所以那个世界里的一切，我都知道啊，包括每个人内心想的事情，我都知道。”

“你都知道啥？”莫非脸红了。

谷忘川笑了笑，“只要是那个地方的事情，我都知道，也包括……”

“别说了！”莫非害羞的低下了头。

“川哥，都准备好了！”胡玄丘出现在门口，“位置已经确定了！”

“你要出门？”莫非一愣，看着背上背包的谷忘川，有些紧张的问到，“你的身体？”

“我身体没事！”谷忘川一边说，一边唤过卡卡，向门口走去，刚要走出门口，突然回头向莫非问到，“啥叫，元气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