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高祖留下的袖箭
君行远胸脯急剧起伏。
他知道这不是失神的时候，但他却控制不住自己。
关键时刻，他运转呼吸法，将自己丢进了气运空间。
金灿灿的气运空间空旷而冰冷，金黄的墙壁上，一遍遍地呈现出一个时辰内的狼奔豕突与鲜血飞溅。他清晰地看见了君智深返回时的决然，也清楚地看到了君行健脸上的呆滞，还有白氏眼里的怨恨。
他眼睁睁看着君玉秀一遍遍推开他，喊道：“跑！”
他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
这个妇人并不是他的母亲。她拿命来救的，也不是皇帝君行远。
君行远心痛难当。
这一辈子，为他而死的人不计其数，因他而死的人，也难以计数。
但眼睁睁看着一个毫不相关的柔弱妇人，以如此惨烈的方式，死在他面前，还是第一次。
如果是别人，他完全可以给她的子孙一个爵位，或者大量的财富，就当补偿了。
可面对这样一个别无所求的母亲，他又拿什么来补偿她？又用什么来回报她呢？
他当然可以一走了之，回到神京，继续当他的皇帝，然后给她旌表。
但那又能怎样呢？
毕竟是他连累了她！
他夺走了她的儿子，又给她引来了杀身之祸。
以后，哪怕重新君临天下，他也一定会寝食难安。
他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喃喃地说：“我错了，是我太自负。我为什么不能好生筹谋，徐徐图之？我为什么要把这么多无辜的人牵扯进来？我不是一个好人，更不是一个好皇帝。”
空间里光华大亮，气运空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外扩展，在前方金壁上伸出一道旋转的楼梯，同样金光闪闪，光华灿烂。
君行远呆了半晌，才慢慢走上楼梯。
他已经了解了这气运空间的运行方式，只要挨骂并认错，就能点亮掌心金龙鳞，从而让空间扩展。
这一回，没有任何人骂他，他不过是在自责而已。
却意料之外地扩展了气运空间。
莫非点亮龙鳞的方法不是挨骂，而是认错？
可是认错有什么用？错已铸成，悔不当初，无济于事。
哪怕明白了气运空间的升级方式，君行远也没有多么高兴。
也许像君玉秀这样真心对他的人，不管是以前，还是以后，都再也找不到了。
每个人都只有一个母亲。
三十年前，他失去了生身的母亲。
现在，他又失去了一个母亲。
他慢慢走上金色楼梯，楼梯尽头是一个只有三尺见方的小小空间，仍然是金色的墙壁，不过墙壁上却并不像一楼那样光滑平整。每一面墙上都有个小小的格子。每一个格子都深不见底，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
靠近楼梯口的一个格子最浅，里面隐约可见一件寒光闪闪的东西。
他小心伸手入内，将那东西取出来，却是一张小巧的袖箭。
袖箭这东西，君行远并不陌生。
他自小所学的十八般武艺中，自然也包括袖箭这玩意儿。
袖箭，可是君氏皇朝的看家本领。
在皇室的秘档中记载，当年高祖皇帝行走江湖，能在宵小横行的年代保住性命，就靠着一管隐藏的袖箭。
这袖箭箭筒小巧，箭头锋利，杀人于无形，是防身对敌的利器。
当年，高祖皇帝横行江南，收服皇甫舟，也是靠着这无人察觉的袖箭。
相传，高祖皇帝的袖箭有一个诗意的名字，叫“一袖青龙”。
可惜，除了高祖皇帝自己，谁也没见过这“一袖青龙”长啥模样。
就是君氏皇朝的历代帝王，也只知传说，不见真容。
眼前这把袖箭，莫非就是高祖皇帝留下的“一袖青龙”。
皇室秘档记载，“一袖青龙”不同于普通的袖箭，射程可达五十步。
君行远将袖箭绑在左手腕上，试了试，果然和传说中一样，轻巧，锋利，而且准头十足。
君行远对准楼梯射了一箭，火花四溅，金光闪闪的楼梯固然没动，但八寸长的短箭同样毫发无损。
这就厉害了。
君行远数了数箭筒里的12只短箭，对逃出去更多了几分信心。
不过，他不打算逃了，君玉秀的仇，他必须要报。
巧取豪夺的地主黄霸丕和镇将，必须要正法。
不然，他对不起自己，更不能安心回神京。
他运转呼吸法，调息了一会儿，直到恢复了体力，才离开气运空间。
君玉秀仍然直挺挺地站着，双臂缠在两棵大树上，阻止了她倒下。
在她正前方，射箭的十余名铁甲人面无表情，继续轮番射箭。
十余名持刀的铁甲人三人一组，慢慢压了上来。
君行远运转游龙身法，如一支灵活的狸猫，倏地窜上了树。
二十几名铁甲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密林里已经失去了君行远的身影。
气运空间多出了一层，君行远掌心的龙鳞，起码又点亮了十片。
十片龙鳞对他身体的增幅是明显的。
他的身法比以前快了一倍以上。
没等铁甲人回过神来，他已经射出了手腕上的袖箭。
袖箭无声无息，却越过十余名持刀的铁甲人，直接命中了正中间持弓铁甲人的眼睛。
几乎是一眨眼功夫，12名持弓铁甲人无声倒地，只剩下一名持弓的铁甲人恐惧地四处张望。
君行远却没给他继续寻找的时间，如一只大鹏掠过浓密的树枝，从头而降，一脚踢中了他的脑门。
弓箭手本就是军队中脆皮的存在。因为他们擅长远攻，在近战方面难免吃亏。
而且君行远压根就没有给他防御的时间。
等前方的持刀铁甲人发现不对劲，转过身来时，君行远已经从12具尸体的眼睛里逐一取出了自己的袖箭，重新装进了箭筒。
君行远对着转身而来的十余名持刀铁甲人阴恻恻地一笑，12只袖箭无声射出。
这一回效果略差，持刀的铁甲人有了防备，闪躲腾挪，一半的袖箭都落了空。
袖箭本就是暗算的武器，正面对敌，难免吃亏。
但即便这样，君行远也已经心满意足。
弓箭手已经全部见了阎罗，持刀的铁甲人也只剩下六名。
他运转游龙身法，快速抢入铁甲人阵营，从地上捡起两柄大刀，横劈竖砍，将六名铁甲人砍成了两半。
他现在满腔愤怒，又是全力出手，真正是把皇室的绝学威力全部发挥。
更何况，他明显感觉掌心青龙游动，龙鳞被点亮之后，力气与速度都增长了不少，区区六名追杀了一夜的铁甲人，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他抬头一看，王利和君行健含恨出手，也杀死了七八名铁甲人。
但在他们身边，还围着七八名铁甲人。
而外围，还有三十来名铁甲人持刀掠阵，随时准备加入战团。
他不慌不忙地捡起一张铁甲人掉落的铁弓，收集了所有的长、短箭，一手拿着两把大刀，大步向着王利和君行健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