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入彀
那蛇头上有一红色小瘤，双眼碧绿，蛇信子已无力伸缩。
筐内雾气升腾，似别成一界。
莫十四两眼乱翻，嘴咬在大蛇的颈部。
血腥味儿浓稠，仍在和蛇做着抗衡。
力气也已用竭。
莫急大急，一手似钳子般扯住蛇头。
另一手运剑如风，刷刷几下，蛇身断成了几截。
截断以后，犹在缓缓扭动。
莫急抱起莫十四，莫十四这才松口。
用手在脸上一抹，满脸满手的血，蛇血。
莫十四手脚松软，惊魂未定。
却不停地打个饱嗝，腹中鼓鼓。
原来那老者吹笛起雾时，他看到雾中有一条光带，光带似路。
明亮清晰，一端始于他脚下，另一端终于箩筐处。
光带上有树影重重，有雾霭淡淡，各种美丽小鸟婉转啼鸣。
云雾运转，万千华彩却汇聚成一个女身，由虚幻而凝实。
衣袂飘飘似仙子下凡。
正是他梦里不知见了多少回的前世新娘。
低眉浅笑，风情万端。
浓雾之中，莫十四流着口水，满脸痴呆一步一步慢慢向前走去。
围观众人对一个小屁孩做出如此花痴举动并未觉得不妥，他们什么也没有看到。
莫十四走近梦中新娘，那女子咯咯一笑，轻盈跳上了一艘船。
在舱中挥起衣袖频频招手，示意莫十四过去。
莫十四浑身兴奋，嘿嘿傻笑着上船。
那女子忽又躺到了一张华丽大床上，地上满是她脱下来的衣服。
光滑圆润的手臂闪着圣洁的光芒，从薄被中伸出，纤指轻勾。
莫十四在她身边躺下，只觉得置身于火炉之中，通体炙热。
口渴不已。
咯咯笑声中，新娘轻柔地解去莫十四汗湿的衣服。
玉手葱葱，似春风，如杨柳，软软在莫十四身上拂过。
莫十四满身通泰。
新娘子又悄悄吻上了他的脸，用舌头湿湿地，痒痒地，从他的眼睛一路吻了下去……
缠绵之中，莫十四不知不觉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强烈地跳跃惊醒了他。
他只知道自己溜出府来，看一老人玩戏法，后面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他伸手乱摸，摸到了身边滑腻腻的东西，和他相偎交织。
体圆且长，金芒耀眼，额生红瘤，缠缠绕绕，尾巴还搭在莫十四腿上。
这已经不是一般的蛇了，体生金芒，是它在深山大泽中吞食百草，沐浴天地灵气几百年才蜕变而成。
额上的瘤一旦破而生角便成蛟。
此蛟已经是小龙一般的存在。
而化瘤为角只需要短短三个时辰，这三个时辰的蜕变期是它最为虚弱的时候。
过了这三个时辰，这蛇便可吐雾吞云，翻江倒海。
化蛟飞升。
这蛟蛇往日里一身皮肉坚逾钢铁，砍上一刀时，也不过是添道印痕。
只是蜕变期内，那蛇便如新生婴儿一般，力气全无。
此蛇正处在这个时段内，可叹那老头儿放着身边如此宝物不去珍惜，偏偏用它来诱捕莫十四，实在是得不偿失。
箩筐之中，些微光亮下，莫十四一摸一看 ，吓得拳打脚踢，只想把它丢了出去。
那蛟蛇吃痛，虽然体虚力弱，本性却是凶残。
冷幽幽的两眼盯着莫十四，分着叉的鲜红信子向莫十四脸上舔去。
箩筐之中地方狭小，莫十四两手死命抓住蛟蛇的颈部。
那蛟蛇吃痛，身子缠上了莫十四，想取他小命。
莫十四呼吸困难，情急之下，张口狠狠咬了上去。
炙热不已的蛇血源源不绝流向他腹中，莫十四不管不顾疯狂吮吸。
蛟蛇吃痛身子收紧，莫十四浑身骨骼格格作响。
正在这性命攸关之时，莫急向矮胖子发难，箩筐翻滚在地，惯性之下，莫十四重量全部压在蛟蛇身上。
那蛟蛇浑身失血，已经是强弩之末，被莫十四一压之下，身子不得已放松。
莫十四得以喘了几口气。只是嘴还是咬的紧紧的。
莫急出现。
莫急很急，抬手向空中一甩，自袖中飞出一个黑黝黝的东西。
一路发出刺耳的响声，并在身后留下一道黄色烟雾。
飞到半空啪啪啪炸响了三下消散不见。
然后蹲下身子，双手在莫十四身上自上而下检查一遍。
莫十四只说有些酸麻，并无其他感觉。
莫急松了口气，又刺啦一声撕开他衣服，只见胸腹前后有几道淡淡绕印，是那蛟蛇留下来的。
莫急这才松了口气，向莫十四一瞪眼：
“你这个家伙，身上余毒还没消尽，又跑出来惹事！”
莫十四见过他的，正是那日醒来时，宫装丽人身侧的雄壮汉子。
他的九哥，莫急。
莫急表情虽凶，言语之间，关切之情却是不减。
莫十四伸了伸舌头，舔了舔唇：
“九哥，我就是闷的发慌，出来走走……”
“就你小子嘴硬，如果不是我们跟着，那些家伙不杀了你，这条老蛇也会要了你小命。”
莫急转身用剑破开蛟蛇腹部，伸手一阵翻寻，摘下一软圆乎乎的东西。
“这条蛇看去很不一般，竟然死在你的手里，也是有缘，传言蛇胆是宝，你把它吃了吧。”
莫十四苦着脸道：
“九哥，蛇胆太苦，可以不吃么？”
莫急把眉一挑：
“ 你敢？哼，你以后就是被蛇吞了看我理不理你！”
莫十四抢上前，取过尚有余温的蛇胆，闭眼一口吞了。
那蛇胆入了嘴，并无腥臭之感。
莫十四只觉得有一团火自咽喉处滚滚而下，便如岩浆一般一路焚烧，直至腹中。
然后又觉浑身冰冷，四肢百骼再不能自如，牙关也格格作响。
只数息间，热冷之感就消失不见，只觉周身䁔洋洋的，舒服异常。
莫十四不明就里，心中忐忑，向莫急道：
“哥哥，我刚才体内忽冷忽热，是不是毒性发了？”
莫急哈哈大笑道：
“ 休要胡说，我们练武的，吃了蛇胆，可增功力，可炼筋骨。”
“蛇胆霸道，你年纪还少，吃了自会不适。这会儿还看不出它的功效，以后你定知晓。”
说话间，有几个黑衣人转了出来，向莫急施礼。
正是前面伏击的几人，然后陆续又有十余人赶至。
都是看到了莫急的传讯，赶来汇合的。
莫十四突然间身子扭动，向莫急尖声道：
“不好啦，九哥，我要拉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