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宜年和甄凌刚一进屋，看到的就是一个满脸怒火的赤金。

他目光通红的看向两人。

“甄凌姐姐，季大哥，我是很信任你们的。”

“但这是我阿巴嘎族！”

“你们直接越过我，去伤害我的族人，这将我置于何地？！”

赤金是真心觉得自己受伤了。

由着此前的相处，他心中对甄凌二人极为相信。

对于甄凌口中的帮助，甚至没有去确证，就直接取信。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想要和平的解决问题。

他不想南下掠夺，伤害无辜的人。

但是同时，赤金也不想伤害自己的族人。

眼下，弘吉刺的死，直接在赤金心中留下了一条深深的痕迹。

甄凌低了低头。

她心中也知道，从几人之间的关系来说，此事并不妥当。

但这是最好的做法。

甄凌心中暗叹，旋即抬头。

“我和季宜年今早才知道弘吉刺的死讯。”

“赤金，你为何觉得这就是我们做的？”

赤金冷笑一声，“甄凌姐姐，你不要真的当我是傻子。”

“在我阿巴嘎族地界杀人，并且还能不留下任何痕迹。除了你们两个，我想不出还有谁。”

“而且，旁人也没有利害关系，不是吗？”

赤金此时的情绪已经十分不稳定了。

丽雅见状，连忙拉着赤金的手，作为安抚。

丽雅是更加感性的。

她虽然也确信这件事就是季宜年和甄凌所做，但是同时愿意相信，他们两个是有苦衷的。

甄凌还想要张口说什么，却被季宜年握住了手。

甄凌会意，后退半步。

季宜年上前，隐隐挡在甄凌面前。

“赤金，或许你应该看一个东西。”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圆片，交给赤金。

赤金强压着心中情绪，疑惑的接过。

季宜年抬手，在圆片上轻点一下。

顿时有声音传出。

“继续刺杀。”

“还是和离族那两位？这次派谁去？”

“和离族那两个，必须要杀。不过这次……赤金也不能留了。”

“赤金？这毕竟是老首领的儿子，老首领当年不曾对不起激进派，咱们如今……”

“他必须死。”

声音戛然而止。

赤金面色已经惨白。

“这是……？”

赤金看着手中的小圆片，还是十分的难以置信。

此时开口询问，他心中还抱着隐隐的期待……

“这是激进派两位元老的对话。”

甄凌叹了口气。

这东西，如果可以，她是不想拿出来的。

她知道赤金的心性纯良，并不希望他被如此伤害。

可是……如果不拿出来，赤金就会一直误解他们。

赤金心中的期待轰然倒塌。

他惨笑了两声，旋即颓然的坐在椅子上。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他纵然策反了激进派的人，最终目的也不过就是想让激进派放弃南下掠夺。

可是却从来没有想要伤害过任何一个族人。

对他来说，阿巴嘎族的子民，无论是保守派还是激进派，都是同等重要的。

可为什么……

激进派的人，却想要杀了他？

难道南下掠夺，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看着心如死灰，面色苍白的赤金，丽雅心中不禁抽痛起来。

她是最了解赤金的人，此时也是最能明白赤金的痛苦。

她轻轻的握着赤金的手，没有多说什么，却是最深沉的安慰。

甄凌与季宜年对视一眼，转身离开。

他们都明白，此时的情况，不适合他们两个继续待在这里了。

……

深夜。

赤金门外，刀光剑影闪过。

一支羽箭飞射，猛地穿透赤金的窗户，死死的钉在床上。

床上却并无殷红血迹渲染。

也无惨叫。

发射羽箭的人顿时心生凛然，本能的一个翻滚。

果然，下一刻，长剑就已经刺向他原本所在。

“是你！”

老徐眉头紧皱，看着面前熟悉的身影。

季宜年。

和离族的战神。

季宜年面色肃然，不接任何一句话，只是手中长剑凌厉，攻向老徐。

不远处，苏子盛和甄凌也在阻拦其余的刺客。

刀光剑影飞掠，碰撞之声不绝于耳。

甄凌就守在赤金的门前，手中飞针不断。

每一次，都是最恰到好处的时机。

没有人能躲过甄凌的飞针。

至多只是格挡。

很快，苏子盛和季宜年就在甄凌的支援下，在与数倍于己方的敌人攻势中占据优势。

屋内，赤金和丽雅坐在桌下，面色颓然。

今晚是他们的计谋。

或者说，是一场豪赌。

赤金白天没有对巴苏德做任何惩处，全然当作没有听到那小圆片之中的话。

只是因为，在那小圆片的对话之中，他似乎觉察到了巴苏德隐隐的不忍。

所以他想给巴苏德一个机会。

只要巴苏德就此放弃刺杀，他就既往不咎，当作此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纵然巴苏德还要坚持激进派的思想也没有关系。

可是……

赤金赌输了。

纵然因为季宜年的布置，他没有任何安全隐患。

他还是输了。

并不是每一个阿巴嘎族的子民，都会信任他，不伤害他的。

这个认知让赤金痛苦万分。

屋外兵戈之声逐渐消减。

又过了不到一刻钟，季宜年几人便进了屋。

季宜年将一个人扔在地上。

这人已经不算年轻，头发上也有斑白。

巴苏德。

他身上有斑斑血迹。

可面色却十分平静。

“我输了。”

“激进派输了。”

没等赤金问任何问题，巴苏德就率先开口。

赤金是最心软的首领了。

巴苏德刚刚露出这样示弱的举动，他就张了张嘴，有心想要赦免他。

可巴苏德却猛地笑起来。

“但是！”

“赤金，我的子侄。”

“你敢杀我吗？！”

“你敢吗？！”

赤金被这个问题问的猛然愣住。

一时之间没有回答。

巴苏德却以为赤金是默认了，蹲死猖狂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你不敢！你就是不敢！”

“我已经是阿巴嘎族的元老！你的父亲尚且对我恭敬有加！你怎么可能敢呢？！”

“尤其是……弘吉刺死了……死了啊！”

“你的威信已经受到了严重的威胁，你不敢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