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艳遇

第一章

艳遇

“小姐，请带好你的随身物品。很高兴认识你！”

慕容阆从后视镜看着后座身材火辣、衣着华丽的女子似乎没有意识到已经到了下车地点，提醒道。却忽然发现自己的口误，把“很高兴为你服务！”说成“很高兴认识你！”。不由得有些尴尬。

离婚已经183天了，被停职也超过100天了。在快要收车的时候还有运气拉到这么养眼的乘客的确比较难得。

漂亮女子好像刚刚从失神中醒来，并未留意他说了什么，瞥了前面一眼说了声“谢谢”就匆匆下车离去。

慕容阆又忍不住从右后视镜看了一眼女子袅娜娉婷的背影，自从做刑警开始观察人早已成为他的职业习惯。

就比如今晚拉到的这个身材颜值俱佳的女子，从解放路西口一上车他就眼前一亮，不由得从上到下扫描了一遍，开始在心里默默给她素描侧写：

年龄27-35岁，身高166-168厘米，体重大概55千克左右，BMI值不超过20。

中长发，深棕色，一缕青丝垂在饱满的额头，画着淡妆，娥眉入鬓却微蹙着，一双杏眼在街灯流离间忽明忽暗。

肩部以下被一身墨绿色剪裁考究的西装套裙包裹却露出一截玉颈系着一根明黄色飘蓝花的丝带。背一个米色坤包夹着一个牛皮纸档案袋。

白领？银行高管？女老板？演员？……慕容阆不禁猜测起这个御姐的职业来。

当他的眼光再次回到车里的后视镜，里面出现一张疲惫不堪的脸：头发又有三天没洗了，原本光洁宽阔的额头上出现几道皱纹。

慕容阆下意识地略一挑眉，那皱纹愈发明显而深刻。浓黑粗大的一对剑眉掩映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早已失去以往的神采。

唇边下巴上胡茬恣意生长着，而像刀刻斧斫过一般的高挺鼻梁却仿佛在诉说着主人的骄傲。

慕容阆目光停留在自己耳后那根长得刺进发梢的刀疤上面。思绪又回到两年前那个凛冬的夜晚。

那是2010年11月29日晚上11点30分，他和专案组的秦磊、黄亚军、章仕强埋伏在暹北市西郊化工厂宿舍区4幢1单元旁边的灌木里快3个钟头了。

今晚是“3.19杀人分尸案”收网的时刻，犯罪嫌疑人叶添就住在这个单元501室两居室的宿舍里。

他们晚上8点20分到这里布控的时候，嫌疑人叶添还没有回来，他们只有蹲守在单元门附近的灌木中。郊区的冬夜分外寒冷，几个人肩膀上都覆上了一层白霜。

这时楼上501室窗户的灯光蓦地亮起来，慕容阆一惊心说:“这人怎么没从单元门进去？！”他抬手看了下表，命令道：“小黄、光头强守在下面，我和石头上去！”

尽管有一定的心理准备，端着上了膛的9mm警用手枪撞开门的那一刻，慕容阆还是触电般的一怔：“这是密室逃脱现场么？！”

昏暗迷离的灯光下面，并不宽敞的空间被分成很多过道，随处可见的是各种光怪陆离的道具和阴森惊悚的涂鸦，就像一个恐怖的迷宫。

“叶添！”慕容阆大喝一声就开始到处搜寻起来。整个房间空无一人！

“懒队！“慕容阆忽然听到守在门口的秦磊大叫，随即冲出门去。只见一个黑影脱兔一样朝楼上逃去，后面紧跟着秦磊。

“别跑！”慕容阆迅疾追了上去。快追到七楼，那黑影突然转身一脚，秦磊应声跌落从楼梯翻滚下来。慕容阆低吼一声“混蛋！”心里暗自埋怨抓捕这样穷凶极恶的亡命徒队里居然只批准了他一把配枪！

“石头没事吧？”慕容阆顾不得去扶秦磊，一边招呼着一边继续向上面逼近。

“怪不得下面没看到他进去，原来天台上留了后路。“慕容阆心理思忖脚步不停，转眼间离楼梯尽头仅一步之遥了。

突然一脚又朝他头上直踢过来，慕容阆用左手一格右手擎枪直指对方左腿大声喝道：“再动开枪了！”对方略一怔旋即回头继续逃窜。

慕容阆没有开枪，他要生擒这个杀人碎尸的恶魔。

转眼两人已到了天台，叶添似乎笃定他不会真的开枪，手持一根两米长手腕粗的钢管朝他横扫过来。

慕容阆后撤一步闪身让过，对峙中看到叶添比178cm的自己足足高过一头，一身运动装暴走鞋，充血的眼里射出两道凶光。

一击未中叶添又化棍为枪朝慕容阆胸口捣来，慕容阆侧身让过不再迟疑向叶添大腿开枪。子弹在他身后的太阳能热水器支架上射出一串火星。没击中。

叶添见慕容阆朝自己开枪了，目眦尽裂扔掉钢管就飞扑而来。电光火石之间慕容阆抬手便射。

没有听到预想中的枪声。枪-卡-壳-了！

慕容阆一下就被扑倒在地，枪甩出老远。叶添狠狠掐住慕容阆的脖子，慕容阆使出全身力气用膝盖顶住叶添的小腹把他顶翻过去，左手拼命固定对方，右手去摸腰后的手铐。

不知何时叶添右手突然多出一把匕首，反手就往慕容阆脖子左边的大动脉划去。慕容阆一偏头，寒光闪过，立刻感到耳后一股热流喷涌而出。

楼下两人和秦磊已赶到面前，合力把叶添压在地上反剪双手戴上手铐。慕容阆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大口喘气。地上一摊残血，天边一抹残月……

慕容阆摸着耳后十多公分长的刀疤回到现实中，脑子里回响着医生的话：“就差1.5厘米你就光荣了！”。

这是慕容阆19岁加入警队以来，第二次与死神擦身而过。除了在耳后留下这道永远的纪念以外，还在自己内心深处烙下一道不可磨灭的印记。它刻录着慕容阆在刑侦队8年来无数个瞬间......

2004年6月1日，这是慕容阆永远不会忘记的日子。这一天似乎还稚气未脱的莽撞少年第一次穿上警服成为一名人民警察。

2004年6月15日，慕容阆第一次跟着师傅阚志杰抓捕一个抢劫杀人犯。

凌晨4点，慕容阆紧跟着师傅冲进那家小招待所302房间，眼前一片漆黑。当师傅扑在那人身上时，慕容阆紧紧抱住他的腿，却被一脚踢到肚子，好像现在还隐隐作痛。

众人合力制服那个力大无穷的汉子时，慕容阆才惊讶地发现枕头下面有一把自制54式手枪，而那把手枪已经上了膛！

2004年6月29日，慕容阆跟师傅第一次出现场。当看到暹北市师范大学女厕化粪池里那具呈现“巨人观”的女性腐尸时，忍不住跑到树林里呕吐到天昏地暗。而那种恶臭让他几天吃不下饭！

2008年10月18日，抓捕岩坎跨境贩毒案主犯岩坎时，那支抵在自己脑门上的黑洞洞的枪口。这是慕容阆第一次体会到死亡的气息！

......

"为什么要做警察？”慕容阆无数次问自己。因为人性的恶，那些贪婪、欲望、残忍、暴力、狡诈......也因为那些受害者家属撕心裂肺的的哭声、那些期盼的眼神、那些悲惨的逝者和一个个等待被昭雪的亡灵。

就像一枚硬币的两面，这个世界从不太平，有生就有死，有因就有果，有善就有恶。同样有犯罪就有警察。

慕容阆余光中忽然发现后座有一个牛皮纸档案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