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陈钊
好在钟海默没有认出她，乔椒在他认真啃饭团的时候，借机悄悄溜了。
今天耽误的时间已经太多，她必须去看奶奶了。
因为昨晚的探视，乔椒很快找到奶奶的病房，护工刚好从里面出来，两人打了个照面，没有打招呼。
等他走后，乔椒悄悄推开一条门缝，看到病榻上的奶奶正试图坐起来，努力了几次都失败了。
她如鲠在喉，推门而入，轻唤一声，“奶奶。”
奶奶一怔，眯眼朝她所站的位置看过来，模模糊糊看到门口站了个纤瘦的丫头，刚开始还以为是护士，仔细一看，小丫头捂着嘴巴哭的浑身发抖，这不是她最亲的孙女乔椒嘛！
“小椒，是你吗？”奶奶掀开被子挪着身子要下床，乔椒赶忙跑到病床边一把将奶奶抱住。
“奶奶，是我，我是小椒啊！”她这一抱，才发现奶奶瘦的离谱，浑身只剩一把骨头了，顿时心疼不已。
“哎呀，真是我孙女啊！”奶奶也激动地环抱住了她日思夜想的孙女，老泪纵横。
“对不起啊，奶奶，都是我不好，害你一个人在医院……”她一遍遍道歉，没脸见老人。
奶奶平复下来，阻止了她，“你这傻孩子，说什么呢？奶奶好着呢，这不没事儿嘛！”
老人与她分开，强撑着站直，昂起下巴，“喏，这不是好好的嘛！”
乔椒破涕为笑，扶住她的胳膊，哄道，“好了，奶奶，快躺下，别逞强。”
“我哪里逞强了，给你看你还不信。”奶奶被她按回了病床，还在挣扎着要表现。
乔椒无奈，只能顺着老人的意思说： “行行行，你好的很，能安心躺着了不？”
奶奶心情大好，“这还差不多。”
刚躺下，就又迫不及待地抓住了乔椒的手，“小椒啊，你这几个月到哪里去了？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没有，奶奶，我没事，”乔椒一把抹掉脸上的泪痕，挤出笑容，站起来转了一圈，“你看，走时啥样子，现在还是啥样子嘛。”
“我孙女瘦了。”奶奶看的很认真，从头到脚把她打量了一遍，很是心疼。
“瘦了好啊，我减肥呢！”乔椒强装笑颜，“你看我现在穿衣服都变好看了。”
“别减了，还是健康第一！”奶奶一脸严肃训导她。
乔椒使劲儿点头，“我听奶奶的。”
聊了一阵儿，奶奶凝重的心情才缓和下来，“你没事就好，之前你说被公司派去外地工作一阵子，可我打你电话总打不通，真是急死我了！”奶奶握着她的手，一个劲儿的拍啊拍。
乔椒又在心中问候了一遍薛晴，顺势解释道：“奶奶，那地方信号不好，我没经验，让您操心了，不过，以后我会定期打给您，您再也不要为我担心了。”
“你还要去呀？”奶奶有些难过，“那么远，那么偏僻，你一个女孩子家的……”她摇摇头，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挣扎着又要坐起来。
乔椒把她扶起来，奶奶指着她坚定地说：“我叫你领导换个人去！”
怎么扯上了她的上司，乔椒赶紧劝道，“奶奶，这是公司统一安排的，这……这跟我领导没关系啊！”
“怎么没关系？他是你领导，他连我这个老太婆都管的，何况你还是他的员工，他凭什么不管？”奶奶固执地拨通“领导”的电话。
乔椒急的挠了挠头，一看不对呀，奶奶居然有她上司的电话，她忙问：“奶奶，陈副总来找过你？”
奶奶一边听电话，一边点头，“喏，这病房就是他安排的。”
乔椒如梦初醒，陈钊来凑什么热闹？
这个陈钊，任职星宇影视娱乐公司的副总，也就是奶奶口中的“领导”，是乔椒在公司的直属上司。
好巧不巧，病房门口手机铃声大作，门缝里闪过一个人影，乔椒一眼就认出那人是陈钊。
“怎么没人接？”奶奶欲再打，陈钊探头进来，挥了挥手机，“奶奶，在这儿呢。”
奶奶一见他就笑了，“小陈，你来的正好啊！”
陈钊走进来，“您好些了……吗？”正说着，目光骤然落在一边的乔椒身上，他脸上笑意瞬间僵住，惊讶道：“乔椒，你回来了！”
乔椒缓缓站起，躬身朝他鞠了一躬，“谢谢您在我不在的时候照顾我奶奶。”
陈钊发怔，仿佛呼吸都静止了片刻，才低声说：“应该的。”
乔椒示意他出门说话，陈钊跟在她身后来到了无人的楼梯拐角。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这几个月跑去哪里了？”他仔细打量她，还是之前的样子无异。
乔椒轻抿下唇，“昨天刚回来……我……”
陈钊打断她，“我知道我之前提出外派你到海城去拓展市场的建议有些唐突，但我没想到你会直接递辞呈，还是快递过来的，你连当面说都不愿意吗？”他一口气说完，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委屈。
“辞呈？”乔椒一脸错愕，“什么辞呈？”
陈钊愣住，“不是你寄给我的吗？说是在海城找到新工作了，所以辞职呀！然后我就联系不上你了。”
“我没……”乔椒脱口而出，但旋即打住，不用说了，肯定又是薛晴背着她干的，自从乔椒伪装江晨曦以来，她恨不得让“乔椒”这个身份从世界上消失。
乔椒无声叹息，低下头无奈道，“对不起，我太冲动了。”
陈钊盯着她，一脸狐疑，看起来根本就不相信她说的。
而事实上，那件事是起因于江晨曦即将出演的一档明星真人秀节目，节目叫做《双生》，设定很简单，就是由节目组在民间找一些和参演嘉宾长的相像的素人，然后让他们在一起生活一段时间，做成综艺在电视台播出。
当时，陈钊作为公司项目负责人投资了这个真人秀，并提议让乔椒去参加。
谁知，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改变命运的机会，乔椒竟然当场就拒绝了，这才有了后来的事情。
事已至此，乔椒不想让陈钊深究，只能继续解释，“四个月前，你派我去海城找薛晴对接江晨曦参演的真人秀节目，我虽然……递了辞呈，但薛晴……我见了。”
“那你也见到江晨曦了？”陈钊急问。
他的反应让乔椒意外，商人不该是生意第一的吗？怎么不谈项目，谈起了女演员？
乔椒顿了顿说：“差一点。”
“哦……”陈钊在片刻的失落后转而问她：“那薛晴怎么说？她觉得你可以作为江晨曦的搭档来录节目吗？”
“暂时录不了，江晨曦出事了。”乔椒直视他的眼睛，“这么大的新闻，你不知道？”
陈钊皱眉，“你说的是那起剧组爆炸事故吧？我知道，但她受伤不重，昨天不是还出席了颁奖礼吗？何况我们并未撤资，现在只是录制时间有所推迟。”
听到颁奖礼，乔椒刻意回避了他的眼神，敷衍道，“关于公司投资的事情……因为辞职……我后来就不清楚了。”
陈钊不解，问她：“为什么辞职了还要去做我交代的事情？”
乔椒没想到他会追问，一时还没想好应对的说辞，只好干笑一声，“混口饭吃呗，反正也到了海城了，不如就去找找这个薛晴，看能不能刚好撞上一份工作。”
“那……薛晴是怎么安排你的？”他很好奇，语气里带着窥探。
乔椒定了定神，扭头冲他笑，“就待定吧，薛晴说让我在海城等，如果江晨曦同意，那这个真人秀就让我上，所以，过两天我还得回去。”
说到这里她又担心起奶奶来，她一走，在阳城奶奶又是孤身一人了，不知为何，她突然对身边的陈钊冒出点希望。
乔椒试探性地求助：“那……我奶奶还得麻烦您照顾了。”
陈钊听的很认真，倒没觉得这是多么重大的一件事，他咧嘴一笑，干脆应承：“那是一定的。”
乔椒微怔，离开了这么久再次见到曾经的上司，竟莫名生出些亲切感，她也不禁笑了，然后，两人之间沉默了。
陈钊抬头低头好几次，似乎酝酿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拍了下手掌，“这样吧，如果你能被选上与江晨曦一起参加真人秀，那也算是给公司做宣传，我呢，就当你没有辞职，给你继续发工资，还有你奶奶的养老问题，我都会帮你处理。”
乔椒很震惊，天哪，这不是天上掉馅饼的事儿嘛，虽然她丢工作是被薛晴害的，但陈钊这便宜她也不能沾啊，她忙推脱，“不行，不行，这样不合适，我都辞职了，你这样做怎么跟公司交代啊？”
“怎么不行，你别忘了，这公司是我爸的，我虽然是个副总，但给谁发工资我还是有权决定的。”陈钊态度很坚决，由不得她不同意。
“可是……”乔椒实在是无功不受禄，好运来的太快，双手都无处安放，在空中摆了几下，又放到了膝盖上。
“行了，别可是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以后，你只听我一个人的工作安排就行了！” 陈钊拍拍她的肩膀，别提有多爷们。
他既然如此坚持，那乔椒也不便再纠缠，只好点了点头，“那好，以后我奶奶就拜托你了。”
“说什么呢你。”他斜睨她一眼，“这还用你嘱咐啊？”
想到奶奶以后在阳城有人照料了，乔椒心中高兴，扬起嘴角笑了，晨光中，她唇红齿白，自然的笑容让人心动。
陈钊无意瞥见她的笑脸，表情突然怔住，眼神中有晦涩难懂的光，他喉结翻滚了几次，终于说：“下次你见到江晨曦，代我向她问好。”
乔椒扭头看他，正好迎上了他略微落寞的表情，她的心情也瞬间低落了下来，小心翼翼地问：“你和江晨曦认识啊？”
陈钊淡笑，“大学同学，不怎么熟，希望她能记得我。”
原来如此，“好啊，有机会我一定转达。”乔椒答应他，朝他伸出了手。
“干嘛？”陈钊盯着她悬在半空的手掌明知故问。
乔椒玩笑般白他一眼，“拜托，领导，你平时是怎么鼓励我们的？”
陈钊摇摇头，伸手与她击掌，自嘲道：“真够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