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还我房子
薛晴把她送回江晨曦的家，那是一幢独栋别墅，面积并不算大，但造型够别致，在海城这个有着诸多历史故事的城市，它处处透着上世纪德国建筑的风情。
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乔椒差点以为薛晴安排她参观名胜古迹呢，谁知，这是江晨曦去年大火的时候拍下的房子。
那时候她正和热播剧男主角传绯闻，媒体热炒她为爱筑巢，连续几天都是头条，在当时好不热闹。
但乔椒住在这里也有段时间了，房间里一张男人的照片都没有，江晨曦的手机也从未收到过这位绯闻男星的一通电话或信息，如此看来，那些报道都是子虚乌有。
她记得薛晴开始对她进行培训时，教授给她的第一个娱乐圈法则就是“无中生有”，当时自觉不屑，但现在居然有些体会了。
绯闻是维持明星曝光度成本最低的方式，只要公司想捧一个人，先搞个CP出来，保证很快出成效。
谎言在这个圈子盛行，所有想出人头地的艺人都默许公司对自己所进行的各种营销，想红，得先把自己变成商品，等你什么时候放下那可怜的自尊心，你才算是走出了成功的第一步。
可乔椒和她们不一样，她本不想进这个圈子，薛晴以为用钱就可以降服她，其实她并非为钱而来。
她要来确认一个事实，一个关于她和江晨曦的秘密。
她站在偌大的房子中，感觉空荡荡的，仿佛咳嗽一声都会有回音，孤独感一瞬间袭上心头，她在想江晨曦住在这里的时候是否也会有这样的时刻？
卸下明星身份，生活中的她会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乔椒想的出神，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吓了她一跳，来电没有昵称，看来不是与江晨曦有工作关系的人。
可这号码……
等等！
钟海默在阳城说出自己电话号码的场景从她脑海中一闪而过。
毫无疑问，这是钟海默打给江晨曦的电话！
接还是不接？此刻手机就像个烫手的山芋，她盯着串数字，纠结的眉毛拧成了一个疙瘩。
自从这个电话到了她手里，薛晴教她的应对方式是：电话一概不接，信息也是确有必要才回复。
但这铃声执拗地响个不停，仿佛是在挑战她的耐心。
终于，乔椒捱不住了，“喂，你好。”她接起了电话，又一次违背了薛晴。
电话那头传来嘈杂的声音，有人大声指挥着什么，一群人呜呜啦啦地响应，乔椒没有听到钟海默的声音，把电话拿离耳朵，隔着一小段距离，她冲着屏幕再一次打招呼，“你好，我是江晨曦，请问有什么事？”
“呦，你什么时候跟我这么客气了。”听筒里传来轻慢的声音，是钟海默无疑。
乔椒立即将手机贴回耳朵，她的心脏噗噗噗直跳，努力调整了一下，她才刻意装出漫不经心的语气，“什么事儿啊，这么晚了打电话？”
“晚吗？”钟海默随口应了句，不经意看了眼布景墙上的时钟，凌晨一点了，他拍了把脑门，拍戏太投入压根忘了什么时间了。
“我去。”他随心发出感慨。
“你说什么？”可那边的乔椒听了个云里雾里。
钟海默自知理亏，但又嘴硬，拉高音调以掩饰他的心虚，“我听薛晴说你最近通宵赶节目，这个点儿对你来说也不算晚吧。”
乔椒深吸了口气，心想这什么人呀，你不睡，别人还要睡呢？她想快点结束话题，干脆主动引导他进入正题，“有事儿说事儿吧，别浪费大家时间。”
“呦，不耐烦了啊。”电话那头，钟海默悠闲地接过小孟递过来的养生茶，细品了一口，味道、水温都不错，他冲小孟竖起了大拇指。
“拜托，你不说我可睡了啊。”乔椒哈欠连连。
“我之前跟你说的事儿你考虑的怎么样了？”钟海默这才说出这么晚打这个电话的意图。
乔椒一片茫然，“什……什么事儿啊？”
“江晨曦，你耍我啊？”那边突然提高的嗓音差点震破了乔椒的耳膜，“之前你拍戏遇上事故，我考虑你的伤情，一直没催你，你可倒好，直接忘得一干二净！”
什么忘记啊，她压根什么都不知道啊，乔椒按住额头，真是悔不当初，造孽的好奇心啊，她干嘛要接这通电话啊？
这样下去可不行，得编个理由啊！
“我……我脑震荡啊……医生说……会有失忆的症状……”这谎撒的，鬼信啊，乔椒敲了敲自个儿的脑袋，简直要讴死了。
“脑震荡？”钟海默冷笑一声，“怎么没把你炸死？”
嘿，一个大男人，这么小心眼？
乔椒不乐意了，立刻反击：“你嘴下留点儿德吧，我要是炸死了，之前答应过你什么都不算数了。”
钟海默不吃她这一套，语气依旧强硬，“得得得，你别在那儿演戏了，你还是不肯把房子还给我是不是？”
房子？这又是哪门子过节啊？不过都牵扯上房子了，这两人之前是不是好过呀？
乔椒脑洞大开，想要套他的话。
“还房子……你总得给我个还的理由吧？”她来回掐算着手指，这个问题没毛病。
“江晨曦，你也真是搞笑，要不是你使诈，你怎么可能拍走那房子，你还好意思跟我要理由？那本来就是我家的房子！是你乘人之危，鸠占鹊巢！”
乔椒一直在掐算的手指僵住，这么说来，她现在住的这个房子本来是钟海默家的了？，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可是……我也付出了对价啊……”她试探着说下去。
“你还真好意思说，不知道霍奔听了作何感想？”他又冷笑一声，“不过也无所谓，反正他愿意在你身上花钱，专坑我这个自己人。”
“霍奔”这个名字好熟啊，乔椒下意识翻了翻口袋，掏出了钟海默在阳城递给她的名片，名片上赫然印着“霍奔”的大名，原来他就是钟海默的经纪人。
钟海默这通电话的信息量太大，一时之间，乔椒还理不清人物关系，她把名片捏成了卷，稍作思索后，她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这句回应，是她学娱乐新闻上那些明星被问及绯闻时的回答，此话一出，娱记一般不会再问，对于艺人非常受用。
但这种回答钟海默见惯不惯了，他沉吟了一下，还是不肯罢休，终于使出了他的撒手锏，“你之前不是在找真人秀的合作伙伴吗？”
乔椒一怔，他口中的真人秀，难道就是那个《双生》节目吗？
“我听薛晴说，你一直挑不上中意的搭档，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在阳城给你找了一个！怎么样，开心吧？”他故作激动，可乔椒却没什么情绪。
“关于合作这种生意上的事情，你还是跟薛晴说吧。”乔椒话虽如此，但她很想知道钟海默到底要干什么，于是也没急着挂断。
“拜托，你给点反应行不行？”没有得到他预想的效果，钟海默很失望，但他还是打起精神，继续诱．惑她，“我可以把她引荐给你，助你在真人秀再火一把。”他顿了顿，“另外，我会以市价买下我家的房子，这个交易，很划算吧？”
此话一出乔椒恍然大悟，在阳城时，钟海默鼓励让她来海城上节目了，原来他是为了给江晨曦一个人情好换回这个房子！而她乔椒不过就是钟海默的人情牌啊！
呵，那时他还冠冕堂皇地说是想给她一个机会，原来都是假的。
乔椒咬着牙，沉默着，她举着电话，心绪难平。
这种无声的抗拒让钟海默开始担心，他加强攻势，语气也变得急迫，“怎么？这种条件你还要考虑，市价可比那拍卖价高出不止一倍吧？”
话音刚落，乔椒听到电话里隐约传来导演催他的声音，钟海默立马客气喊道：“导演，马上，马上！”
变色龙！乔椒暗骂道。
“喂，江晨曦，你是不是睡着了？我问你半天，你倒是说话啊！”
憋了好半天的气，乔椒终于忍不住了，她突然冲他低吼，“谁跟你说我要做真人秀？”
钟海默一怔，旋即放缓语气，“拜托，霍奔都和薛晴说好了，咱俩一起上真人秀，我的搭档都找到了，现在大家都在给你找，到时候剧本设计炒咱俩的CP制造话题，保证效果一定好。”
“哦，是吗？那怎么办呀，我已经退出了。”乔椒语气渐冷，等到真人秀开拍，她早已不在贵圈，还炒作个什么呀。
真是太假了，什么真人秀，还有剧本？
“你退出？薛晴同意吗？”钟海默不可置信，这档真人秀明星云集，想不火都难，江晨曦居然放弃了这么难得的机会，这怎么可能？
“还有事儿吗？我累了。”乔椒的确累了，连声音都带着疲惫。
钟海默听这边的语气，今晚是铁定没戏了，他微叹了口气，“我两天后结束阳城的拍摄回海城，你准备一下手续，把我家的房子还给我。”
说完他按掉电话，抬头看天，黑漆漆的，连个月亮都没有的，心情糟透了，他忍不住骂了句：“妈的。”
钟海默是铁了心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他什么都可以丢，唯独这份家业不能扔，那是他对那个曾经完整的家庭唯一的纪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