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完满数

酒吧，萧橪向姚迪摊牌。好兄弟彻底无语，一拳打向他的六块腹肌，“好吧，就当是上天派你去补偿真真姐吧，反正她也不亏。”

“你什么意思你！”

“网上不是一堆迷妹以睡到你为人生追求吗，我的意思是祝我姐性福！”

“我对她是认真的。”

“切，你哪次不认真。我还巴不得你最好不认真呢。这样我哥回来说不定还有机会。”

“你哥去哪儿了？”

“斯坦福，他做访问学者好几年了。”

萧橪沉默了。

“得了，别自卑了，真真姐和他是同学。”

“你哥比她大两级。”

“哟呵，你还真调查过。”

是的，自从上次和Debora谈话后，萧橪确实查过唯真与姚远的过去。但他得到的消息并不多，只知道他们是一个实验室的师兄妹，本科姚远是数学系，唯真是计算机系，但研究生的时候姚远就转到计算机读硕士了，学生时代两人都非常优秀，一度是学校公认的神仙眷侣。但他从来没有问过唯真为什么他们的婚姻破裂了。有些事，她不提，他也尽量不去触碰。

眼下，萧橪和唯真尽情享受着恋爱的甜蜜期。他俩已经不像最开始那么狂热了。唯真的工作和研究节奏都在慢慢恢复，同时也在调整。除了自己的私人代码以外，做不完的工作唯真喜欢带回家里做，这样起码能保证正常的上下班时间。

萧橪为了让她在家安心工作，特意在主卧装了一块白板，方便她推演公式。他把那个房间彻底改造成了工作间，单人床换成了单人沙发。因为他严令家里不能出现单人床，而她自然只能夜夜和他一起睡在客卧的双人床上了。

菜市场，萧橪又要买活鱼。唯真吐槽上次那条鱼都被冤死了。他指天发誓这次不会！

看到绿植他也要买，他说唯真老盯着屏幕，要多看些绿色。唯真说这并不科学。但拗不过他，还是任他买了好多盆多肉。

唯真在看水管和滴灌器，萧橪问这买来干什么，唯真一脸疑惑，养花你不搞个自动滴灌系统。萧橪惊了，朱大小姐，只是几盆多肉而已。

客厅，他开着投影打游戏开黑，她在GitHub上merge代码。

电脑前电话外放，她Webex上和Global　Team的同事开电话会议，客厅里他模仿她印度同事咖喱味的英语。

沙发两端，她在看论文，他在网上冲浪，看到沙雕漫画，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于是她好奇探过来看，他顺便偷了一个吻。

萧橪尽量让自己配合唯真的工作时间。每天，她去办公室上班，他处理自己的演艺事务。虽然他才毕业不过两三年，但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多少也算是个老板。最近萧橪没有新戏开拍，处于半休假状态。少数情况，他会去参加商业活动或者和大V朋友们出去聚会喝酒，他都会和唯真报备。萧橪想方设法让两人的相处与平常的情侣并无不同，有意的把演员当作职员一样来生活。

小马给他打电话，“大萧，上次国师那个戏咱被顶掉了。我听一内线哥儿们说的，消息绝对可靠。”

“本来就是没有确定的事情，有什么顶掉不顶掉的。”作为新人，萧橪对这些早已经不陌生，更何况唯真曾经提起过这件事，他知道这些都是刘石辉的手笔。

刘石辉现在还是天后名义上的老公，人脉大大地胜过自己。萧橪看了一眼远远坐在电脑前的唯真，这些事情他不想让她知道。

“行吧，你是真佛。”小马也无奈。

“做好我们自己的事吧。别的我也管不了。”

“你说，要不要和柳涣涣招呼一声？他俩不是已经离婚了吗？听说这次试戏国师最钟意的是你，但刘打着柳涣涣和他夫妻俩可以同时参演说服制片人做噱头，你说这不是招摇撞骗吗？”

“这有什么可说的，有毛病。”萧橪唯恐和柳涣涣离得不够远。

“行，你清高。你现在就光谈恋爱，不挣钱了是吗？”绯闻事件爆出来之后，萧橪的工作受了些影响，但总的来说，知名度也上升了，比起以前来倒是稳中向好。

但小马比萧橪要有野心，总觉得要趁此机会更上层楼。这个时候能如果能上国师的作品，话题度更是杠杠的。作为经纪人，他是很有职业道德的，起码比萧橪自己要上心。

“挣啊，必须得挣，我得挣老婆本儿娶媳妇儿呢。”萧橪嘴角上扬。他不穷，但也不至于仇视金钱，他只是对金钱没有那么急切。

这也许是他们这一代城市中产出身的年轻人的通病，他们的视野干净通透，少了很多莫名其妙的焦虑与自卑。

“说得就是啊，没钱人家凭什么和你在一起。跟着你租房喝西北风？”小马可算抓住了机会劝进。

“不是钱的问题。”萧橪看着唯真，若有所思。

“那是什么问题？”

“你不懂。”萧橪挂断了电话。

“喂喂喂，你可别真给我去结婚了啊。你现在正在上升期，你别搞幺蛾子，喂喂喂，你听着没有，你眼里有没有我这个经纪人。我靠！”

小马急得大喊大叫，电话那端一片忙音。

清晨，唯真在萧橪的臂弯醒来，四目相对，傻笑不已，他没来由地发问。

“你想结婚吗？”

“你这算求婚吗？”

“不算，我想先问一下你的意见，再决定求不求婚。”

“那就别求了”

“为什么？”

“现在这样不好吗？”说着她吻向他。

“你想吗？”看他沉默，唯真回问他。

“我，我有点想。”

“你这么年轻，会想结婚？”唯真并不十分相信。

萧橪翻了个身。“你听没听说过关于结婚的算法？”

“你？结婚算法？”唯真对萧橪的突然学术匪夷所思。

“我这一辈子是打算要过金婚纪念日的，按照男性人均寿命78岁计算的话，我应该在28岁之前结婚。从高中谈恋爱算起，到28岁，一共有15年时间遇到合适的恋爱对象。

根据概率最理想的恋爱对象应该出现在2／3处左右就决定了，也就是现在。24岁，我遇到了你。你就是我最完美的结婚对象。

遇到了对的人，就是我最完美的结婚时机，不算早。”

这一大段词萧橪说得坦坦荡荡。为了这段说辞，他可没少做过功课，再加上他央戏台词专业第一的功力，一席话直接把唯真说懵了。

苏格拉底的稻穗理论用来选择最佳对象，这算法唯真不是没听说过，不过这都是平常当段子听的笑话。实在没想到居然被萧橪拿来一本正经的这样用。

她嗫嚅着，“这不科学。”

萧橪看着懵懵的她，有些想笑。

他轻轻的吻她的额头，半晌，才听到唯真有些怯怯地说，

“婚姻只是一个形式。我经历过一次，那种感觉并不好。”

“好，那我们就不结。”她受过伤，自己不该让她为难，萧橪忽然心软。

唯真闭着眼，萧橪还在吻着她的发丝。他脑海里禁不住响起了Debora说的话，“你可是当众发过誓，一生一世一心人！”

唯真对萧橪从来没有说过类似的话，也许是她已经过了那样勇敢发誓的年龄，也许姚远永远是她心中的白月光。萧橪有些黯然，但他终于什么也没有说，只把她往怀里楼了搂。

睡了一会儿，唯真悄悄爬起床。她在厨房还没有做好两杯咖啡，萧橪已经站在身后了。因为萧橪喜欢手冲咖啡，唯真现在已经放弃了自动程序，每天都亲手给他冲。

萧橪从身后环抱着她，佯装不满。“不乖，又偷偷溜走。”

唯真侧过头吻他，语带双关的说，“我不会溜走的，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萧橪心中一热。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让自己别把清晨那段失败的求婚试探放在心上。

正想着，唯真反手拉住萧橪的手，走到户门前，“说了要改密码，这么久了都没改。今天一定要改了。”

萧橪有些感动地笑了，他当然记得这是他俩确定关系时至为关键的一句话，他凝视着她，眼底满是温柔。唯真握着自己的手软软的，暖意一阵一阵地传来。

雪白的手指轻轻的点在黑色的密码按键上，唯真回头冲他嫣然一笑。

“你改成什么了？”他在一旁看着，她按下的数字既不是他们相识的日期，也不是他俩任何一人的生日，萧橪不知道有什么特别意义，但他熟悉唯真的笑容，她的笑里有隐约的俏皮，因此他知道她一定是别有深意。

“628496，　6、28、496这三个数是三个完满数。”

“完满数？”

“对，完满数也叫完美数，它是一种特殊的自然数，就是说这个数的所有真因子（即除了自身以外的约数）的和（即因子函数），恰好等于它本身。”

完满数的数学原理比较简单，萧橪听得懂，他对她时不时冒出来的学究气也早已习惯。

“用完满数做我们的密码？”

“对，古希腊的数学家毕达哥拉斯是第一个发现完满数特征的数学家，他曾经评价完满数象征着完满的爱情以及健康和美丽。　所以，我们的密码也是三个完满数，寓意着我们也会有完满的健康、美丽和……爱情。”

最后两个字，唯真说得有几分不自然。毕竟毕达哥拉斯的原话中完满的不是爱情，而是婚姻。只是她现在还没有办法做出婚姻的承诺。但这并不代表她不珍视他。

萧橪深深地笑了一下，他懂唯真的深意，这段关系在她的定义中是完美的。

他心中确实深感宽慰。唯真很少对他讲什么情情爱爱的话，但是她特有的理科生的浪漫表达他能感觉到。

也许别的人会觉得唯真这样动不动就是数字和公式的女人不够性感，但是他爱的就是这样的她，独一无二的她。

唯真穿着睡衣，眼中含着水汽，她望向自己有些热切也有些娇怯。萧橪体内忽然生出一股冲动，他迫切的想吻她、占有她。他用大手轻轻的托着她的后脑勺，把她拥向自己，一边吻一边把她推进了卧室。

尼克马修斯在《数论》中曾经写过一段话：正如美的、卓绝的东西是罕有的，是容易计数的，而丑的、坏的东西却滋蔓不已。是以，盈数和亏数非常之多，杂乱无章；但是完满数则易于计数，而且又顺理成章。

唯真在萧橪的热吻中叹息着闭上了眼睛，她唯一确信的是，此刻，她信赖他，愿意将自己交付于他。在他掀起的情欲狂澜之间，自己宛如一叶孤舟，被他从一个浪尖抛向另一个浪尖，在遽然下降的时候，他又将她稳稳地托住。

她睁开眼，迎接她的是萧橪阳光灿烂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