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启阵
他是个普通人，只想当一个普通人！
戏子耐心解释，“无常大人，不是我们选择了您，而是您选择了我们，您忘了么？是您亲笔签字画押的。”
是那份乌龙合同！
陈东很快沉下心来，他知道，咆哮发怒是没有用的，眼下紧要之急是要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你口中说的启阵，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要怎么样才能离开这鬼地方！”
“启阵，是历代走无常上任仪式，需要无常大人在灵槐树下完成签订仪式。”
顺着戏子手指的方向，陈东看到在街道尽头有一颗五人都未必能抱得过来的大槐树。
陈东跟随戏子一同来到槐树下，令陈东奇怪的是，他们刚靠近这颗槐树，身后嘈杂热闹的场景全都不见了。
戏子许是看出他的疑惑，解释道：“这里是阴阳两界交界处，只有中元节，这里才会大开，两界互通，但近三百年幽冥街没有走无常大人了。”
陈东轻蹙眉头，睨他一眼，“需要我怎么做？”
“滴血认树。”
古槐树长的很奇怪，枝蔓延伸很长，可枝上却不长一片绿叶，它粗壮地树干上缠绕着二十几根红绸带，绸带上绣着奇怪的篆符。
陈东心中疑惑，这些篆符他竟然认识！
上面记载着历代走无常的背景，但陈东没心情去仔细看历代走无常的辉煌历史，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家！
“只需要我滴血认树，就能启阵成功？”陈东再三确认。
戏子点点头，“是的。”
陈东咬破手指，挤出一滴血在树根处，鲜红的血液溶进土壤，霎时，地壳仿佛被撬动一般开始剧烈震荡起来。
“怎么回事？”
就在陈东疑惑之际，忽然眼前的古槐树开始向外滋生新枝，枝头冒出翠绿的嫩芽，周边万物变得虚空起来，
耳边戏子的声音若隐若现，“奴家名唤周袂生，生前余愿未了，无法投胎转世，所以便在此日日祈愿，早日见到无常大人，还望大人了却奴家心愿。”
一阵天旋地转，陈东再睁眼时，眼前的景象便又回到了现实中。
他怔愣的看着脚边破败的胡人巷三星宾馆的牌匾，不远处是他踢翻的香烛和黄纸，打火机还被他攥在手里，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虚幻不存在一般。
陈东鬼使神差的按下打火机，‘吧嗒’一声，着了。
手腕上，手表分针走过零点二十三分。
“……”陈东迅速将黄纸点燃，然后又将香烛点燃，三拜之后，不等点燃的香烛燃烧殆尽，陈东撒腿就跑，生怕刚才一幕再次出现。
陈东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之后，胡人巷三星宾馆门口烧尽的纸灰突然被一阵阴风吹起，冒着黄芯的香烛突然变成了幽深的蓝光，忽明忽暗。
而宾馆内早已年久失修的灯泡突然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耳边风声呼啸，陈东不知跑了多久，直到跑不动了才停下来。
拖鞋跑丢了一只，他低头看看脚上另一只，鞋底也开始裂缝了，他将鞋子脱下来，往垃圾桶里一丢，然后顺势靠着垃圾桶就地一坐。
他习惯性去掏烟，倏地指腹传来一阵痛意。
陈东看着自己手指上的伤口，他滴血咬破了自己的手指。
他用力按了按，“嘶！”
痛感是真实的！
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不是梦！
陈东耷拉着脑袋，闭着眼喘着粗气，强有力的心跳仿佛要跳出胸腔，怎么也平复不了。
“奴家名唤周袂生，生前余愿未了，无法投胎转世，所以便在此日日祈愿，早日见到无常大人，还望大人了却奴家心愿。”
突然，一道声音在耳边乍响，陈东惊起看向四周，周围却空无一人。
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又窜上来了。
陈东心惊肉跳的，舔舔干裂地唇，刚想喘口气，突地，一阵铃声乍响，陈东吓的魂儿都快散了，他捂着噗通噗通跳的厉害的心脏，一手拿出手机，按下接听键，嗓子有些发哑，“喂。”
“东子你去哪儿鬼混了？给你打电话打好几遍都说不在服务区，好事你都赶不上热乎的！”
刚接听，话筒里便传来哥们的吐槽声。
打电话的是他在剧组跑龙套演死尸时认识的，叫张强，陈东只知道他四十多岁了，老婆前几年跟人跑了，留下一个女儿正在外地上大学。
“强哥。”陈东吐口浊气，掀起T恤衣摆擦擦脸上的冷汗，问道：“怎么了？”
“有一个剧组招龙套，给的待遇特别丰厚，两百块呢！还管三餐！不过有要求，得跟组个把来月，怎么样，兄弟考虑一下不？”
“行啊。”别说跟组个把来月，就是让他去演死尸演仨月也比在这里继承什么遗产强！
“谢谢强哥。”
“嗐，谢啥，咱兄弟谁跟谁，不过我得提前跟你说好，这次剧组不在苍翠影视基地拍。”
“不在那儿拍还能去哪儿拍？难不成进山？”
有时候为了取景真实，有些剧组的确会选在外景拍摄。
陈东之前就跟过一个剧组，拍乡村生活，地点选在山里，陈东有幸也跟着去体验了一遭，只可惜他演的是龙套，一集死，当天就回来了。
张强像是在吸烟，吐了口烟才说道：“胡人巷啊。”
一听到胡人巷这三个字一股阴寒的凉意再次沿着脊背延至全身，一想起今晚经历的情景他就一阵恶寒，他压着心头的悸动问道：“胡人巷？那儿不是禁地么？哪个导演敢去哪儿拍啊？”
“能有谁，胡导呗，他要拍悬灵三，说什么一定要真实，还说什么胡人巷的荒芜非常适合拍灵异片，不过话说回来……”
后面张强说了什么，陈东没有听清，他余光注意到不远处三三两两成群结伴的阴人正朝着他这边走过来。
陈东想逃，他心里对自己呐喊赶紧站起来跑，跑的远远的。
可他感觉自己力气像是被抽干一样，动弹不了。
眼前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意识也越来越涣散。
陈东昏厥前，隐隐听见张强在话筒里喊：“喂？喂！东子，你还在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