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这些该死的混账
程大路看着秘谍司传回的密报，双拳紧握，久久不能平静。 “混账！混账！该死的！真是该死！统统该死！” 密报详细讲述了善缘县和一众反王的交易。 反王们颁布谕令，昭告麾下民众，即日起使用善缘县高产良种，亩产六百斤以上。 使用高产良种的佃农，只需交纳三成佃租，如有地主巧立名目多收佃租，可以到状告到官府，查清缘由后免交佃租，并且对地主做出相应惩罚。 除此之外，还规定，三成佃租最高不得超过两百斤。 也就是说，亩产六百斤的时候，三成佃租是一百八十斤，可亩产七百斤，佃租就是两百一十斤。 两百一十斤也按两百斤算。 而如果亩产八百斤，三成地租就是两百四十斤，依旧按两百斤算。 这就是多劳多得。 交够地主的，给足朝廷的，剩下都是自己的。 以往一亩地剩下的也就几十斤，现在，一亩地能剩下三五百斤，比之前提升十倍八倍。 王公公小心翼翼的捡起密报，整理一下放在桌上。 “太子殿下息怒，区区反贼，不足挂齿，随便派一名将领，就能将其缚回京城发落。至于善缘县，私通反贼……” 程大路斜睨一眼，王公公瞬间浑身一激灵，哆哆嗦嗦的跪了下去。 “奴才知罪，奴才掌嘴，奴才掌嘴！” 刚说完便噼里啪啦抽了起来。 程大路没有制止。 “你不懂……我恼火的并不是那些反王，而是咱们这边的人。” 程大路并不生那小艾的气。 因为在此之前，那小艾就已经派人送来了一车“祥瑞”麦穗。 看到那一车麦穗，朝堂上的大臣们震惊、狂喜，直言这是老天爷认可太子勤勉，降下祥瑞。 程大路看到这些麦穗，又了解了这些麦子的亩产之后，心中想到了更多。 他尝试着询问：“是否可以在江南推广这种高产良种……” 结果，满朝文武，支支吾吾，没有一个人说话。 有几个年轻的文臣出言支持，却立刻被其他官员反驳，最后偃旗息鼓。 程大路瞬间明白了。 持赞同意见的，都是些商人出身的官员，或者一穷二白的贫寒子弟。 他们家中不种地，没有什么切身利益，所以支持引进高产良种。 而持反对意见的，全都是地主出身的官员。 他们家中良田万亩，甚至十万亩、百万亩，再说的直白一点就是徽帮背景的官员。 引入高产良种，必然会导致丰产丰收。 而丰产丰收的结果是粮食贱如泥土，无利可图。 民间存有大量的粮食，粮商们也就无法再通过粮食武器兴风作浪。 所以，他们宁可继续种植传统的低产作物。 只有产出的粮食少，他们手中的粮食才会变得金贵、稀缺。 为此，徽帮背景的官员还引经据典，找出种种理由，反对引进高产良种。 比如这种粮食虽然高产，但是消耗地力，是饮鸩止渴之举。 还有说这种粮食有毒，长期吃会危及生命。 甚至还将善缘县定为妖孽、反贼，希望朝廷出兵讨伐。 程大路叹息一声：“利国利民，却不利于他们自身的事，他们是一概不干。利国利民，有损他们自身的事，他们是竭力反对。害国害民，唯独有利他们自身的事，他们是争相奋勇！” “王叔他们颁布谕令，笼络民心，民间都在夸他们有明主之相！明主，哈哈哈哈！这不是变着花样骂我们父子昏君吗！” “父亲操劳一生，为国为民，在他们口中就成了昏君！” “可恶！该死！” 王公公的头伏得更低了。 他隐约嗅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太子殿下，这是起了杀心啊！ 另一边，善缘县的交易如火如荼。 那小艾向赵王、梁王等人出售高产良种，每一斤种子售价三十文。 眼下带壳谷物的售价一斤才三文钱，善缘县的价格无疑是翻了十倍。 但种子能创造更大的收益，十倍价钱也不算过分。 于是，藩王们全都组织起车队，浩浩荡荡的开往善缘县运粮。 “车队跑一趟不容易，总不能空着去吧？” “带上一点特产什么的，送给那仙师，送不完的还能卖掉。” “多卖点钱，不就能多买点粮食吗？” “带什么好呢？” “对啊，善缘县缺什么来着？” “听说前段时间徽帮制裁善缘县，禁运各种物资。” “对对对，徽帮禁运什么，咱们就拉什么，准定都是善缘县缺少的。” “铜！水银！生漆！油料！还有药材、香料……” 于是，接下来一段时间，大堆大堆的物资运抵善缘县，之前匮乏到极致的物资瞬间补满。 已经停摆的作坊瞬间满血复活。 在经历了两个月的低谷之后，善缘县活力焕发，重新变得繁荣起来。 各路藩王的车队除了运送粮食，少不得还要购买一些善缘县的特产。 “这个搪瓷不错，带回去肯定能赚大钱。” “玻璃镜子好啊，就是有点不结实。大块的容易咣当碎，买点小块的吧。” “王爷交代，要带一批精钢农具回去。” “真香面是高端奢侈品，买一批回去能赚大钱。还有罐头，都是好东西……” “善缘县的书籍挺多的，咱们王爷喜欢看书，买一批回去吧。” “哎呀，咱们的马车都塞满了，装不下了，这些东西退回去吧。” “蠢货！善缘县有一个车行，专门卖马车，去那边买几驾买车回来不就行了。” “光有车也不行，难不成咱们自己拉着走？” “说你蠢货还不信！善缘县有马场，再买几匹马不得了。” “听说善缘县还有蜂窝煤，移动餐车。正好买上几辆，跟在车队里，咱们一路上也有热饭吃了。” 于是，善缘县的商家全都哭了。 这一批大客户买东西不眨眼，别人买东西论个，这些大客户买东西论车。 根本不挑也不捡，有多少来多少。 只要把车装满就行！ 之前俩月，很多作坊都在停产边缘，库存的商品也不多。 现在客户来了，却拿不出相应的产品，就算加班加点连夜生产也来不及了。 没辙。 只能眼睁睁看着白花花的银子飞走。 “后悔没有听那仙师的话啊！” “后悔啊！肠子都悔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