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仙山拜师
一名须发白如雪的弟子大声道：“我来！”此人修行已有七十三年，自认在登堂弟子中也算得上是翘楚。
他一上来就跟司徒迁明显不一样，下子也是干脆利落，只是二三十子落下，他也渐渐现出疲态，而阿厌一如初时，隔空运棋如信手拈来。
“我认输了。”白发弟子满头大汗，疲惫不堪。
“还有人想跟阿厌比的吗？”青瑶环顾四周。
“不了，不了！”众弟子纷纷摇头，心悦诚服。
青瑶才对阿厌说道：“你先下去准备吧，无垢室乃属仙境，你去了之后就不方便再来这里了。”
阿厌大惊：“不能再来了吗？”
“无垢室所处之山同这里本是一体，但十万前太师祖离川上神与魔帝颜卿在太清山大战过一场，山体被那颜卿一刀横劈为两截，上半截飘悬于空中，下半截扎根在大地。故而去无垢室并无阶梯可达，只有御剑飞行才是唯一之法。若是没有我们带着，你根本无法独自来回，不过你也不用着急，依你的天份，不出十年，你便可御剑自如了。”
“十年？”阿厌喃喃自语。不成，那大哥哥怎么办？我还没把他安顿好。
“青瑶师姐，我可不可以明天再走？陆大娘对我一直很关照，我走了她一定会哭，我得把她劝好了再走。”情急之下她扯了个谎。
“难得你如此重情重义，那就多住一晚，明日再跟钟宁一起去见师父。”
阿厌走出课室，立即飞奔去了禁地，大哥哥却没有如往常一样在石洞待她。莫不是有人进了禁地，把他带走了？又立即跑去无咎门，许久没来，看到的人基本都是生面孔，大家见了她都有些厌恶，不待她问就走开几步，并不想搭理。她只好先去了饭堂，胖大厨见到她倒极为高兴：“阿厌，你都走了有十个月了吧？长高不少啊！”
阿厌寒暄几句，才小心翼翼问：“今天我听陆大娘说无咎门来了个很好看的男弟子，个子很高，穿着一身紫色衣裳，但他有点傻，还是个哑巴，您有看见过吗？”
胖大厨一楞：“有这样的男弟子吗？我没见过啊！”然后又问四周的人：“你们有听说过这样一个人吗？”
众人都茫然摇头。
胖大厨便道：“一定是陆大娘年纪大了听岔了，或者根本就是在逗你呢？阿厌，难道你就是为了这个才来的？”
“不是，我就是顺便问一下。”阿厌干笑两声：“其实是因为青瑶师姐说我明天可以去无垢室了，所以我就过来跟大厨您说一声。”
“哎哟，我们阿厌还真是有出息了！这么快就升做入室弟子了，真是可喜可贺啊！留下来一起吃午饭吧！”胖大厨笑得见牙不见眼，到底是自己带过两个月的，他颇感自豪，以后也能拿这个跟旁人吹嘘了。
“不了，我还得赶紧回去呢！”阿厌急匆匆告辞而去，又回到禁地，一番来回跑动，汗水淋漓已将衣衫湿透。其实禁地深处还有地方没有寻过，顺着石洞所在的山体延伸过去，有一片密林，她穿过密林，发现有一条狭长的地缝，这条地缝应该刚裂出来，因为有几棵树横七竖八倒在边上，而叶子仍是绿的。
阿厌猛然想起早晨陆大娘的话：“昨夜发生了地动，整个房间都晃呀晃的”。不，不会的。她趴到地缝的边上，朝下看去：幽深漆黑，深不见底，若是掉下去必死无疑。大哥哥难道真的会傻得跑到这里来吗？他若是发现山洞晃动，本能地跑出去躲避，正巧跑到这里掉下去了呢？
她不敢再想，深深后悔自己犯的大错：不该因为害怕他会像爹爹、老张叔叔一样离去，就任他一直留在石洞里，到头来竟是害了他。她就这样趴着哭了许久，哭得跟娘死的时候一样伤心。
回到房间时，陆大娘正焦急地四处找她，阿厌抱住她又哭，陆大娘只道她重情不舍得离开她，也陪着掉了不少泪。
第二天，阿厌背着包袱，心情沉重地跟陆大娘道别，随钟宁踩着长剑来到云雾缭绕的仙山之上。她本以为无垢堂仅是一间寻常的大宅之堂，却也另有山门，门外有一年轻弟子看守，沿着山路上去，便是一片大面积的平地，正前方是一座气势恢宏的大殿，殿上有一块牌匾，书有“无垢”两个硕大金字，殿门左右镇了两座巨型麒麟石刻。进得殿去，有二十名左右身着青衫，身背长剑的弟子分别列队站于左右两侧，上首一张宽大椅子坐了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他身着烟灰色道袍，神情肃穆。
阿厌心道：这个大神仙看上去跟道长爷爷有点相像，不过比道长爷爷要严肃很多，这间无垢室也比我想像得要大的多。
老者见她随钟宁进来，便对站立一旁的青瑶问道：“这便是你昨日所说不到一年就能看透我的障眼法的天才弟子？”
青瑶恭敬回答：“正是。”
阿厌走近，按照钟宁路上的嘱咐弯腰行礼：“阿厌见过仙尊。”
老者细细打量过后，面上却露出不悦之色，也不答话，竟是沉默不语。
青瑶轻轻咳嗽一声，伏低身子道：“弟子曾经跟师父您提过的，这个小姑娘年纪虽幼，却天生自带五色灵光，十个月时间就破了您的障眼法，照此等修行速度不出百年便能修成仙体金身，千年便能扬名仙界，光复太清、重振神威指日可待啊！”
老者握了握拳，又松开手，方高声道：“吾，太清山第五代山主济远上仙，今收凡人阿厌为我第六代入室弟子，排行第二十二位，望你刻苦修行，早成正果，扬正气立仙威。”
阿厌跪下，口称“拜见师父”，磕了三个头，拜师礼便完成了。济远上仙唤众弟子上前，阿厌又同各位师兄师姐见礼，礼节做足便各自散去。
阿厌虽年幼，但这一年来，也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她心中敞亮：这个神仙师父不喜欢自己，很多师兄师姐也只是做做表面功夫，可能自己在这里的处境未必及得上在无咎门和无情堂。
青瑶领她去后院的房间，见她一路沉默不语，便安慰道：“其实师父心地很好的，我自小就是个孤儿，师父去凡间游历时把我捡来，悉心教养，还因此萌发了收凡人为徒的念头，所以世间凡人才有了修仙的机会。这人嘛，总是要处久了才知彼此心性，或许等以后你就成了师父的心头肉呢？”
阿厌原本就因大哥哥失踪之事而伤心自责，听了青瑶的劝说也没觉得有多受用：“今天若不是师姐，只怕师父不会收下我这个徒弟。陆大娘说，人跟人之间是讲缘分的。师父跟师姐缘份深，跟我的缘份浅，可这也没什么，师姐您对我挺好的，还有钟宁师姐、玉袖师姐也对我不错，我不贪心，这样就够了。”
青瑶万万没想到她小小年纪，竟说出这番通透的话来，一定是饱尝了太多辛酸苦辣所致。她想到自己原也是个孤儿，若不是有幸碰到师父，只怕比阿厌还要悲苦，一时心潮起伏，便诚挚说道：“阿厌，师姐也同你一样，自小无父无母，若你不嫌弃，咱们就当作亲姐妹一样相处，你有什么心里话，都可以跟我说。”
阿厌先是惊讶，随后便感动得泪水涟涟。青瑶牵住她的小手，二人一同向后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