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一线生机

六人的头顶上方果然飞来一把短刀不停盘旋，它好像在选择先喝哪一组的血。很快，它在老板和老板娘中间停住，老板的右手忽然有了力气，他哆哆嗦嗦握住刀柄，看着自己的老妻，泪水流个不停。雪凝开始报数：“一、二、三、……”老板凄然一笑，将刀子放开。轮到老板娘握刀了，在报数声中，她也笑了：“老刘，咱们死在一起也好，来世再做夫……”话还未说完，刀子飞来将两人喉咙一划而过，鲜血喷出数丈远，老刘夫妻双双倒地。

这次，刀直接停在了葛诚与郭小莲之间，郭小莲可以率先握刀，在雪凝数到六时，她一声大叫，将刀子深深扎进了葛诚的心脏。她大哭着：“师兄，别怪我，我不想死！”葛诚圆睁着双眼，眼角流下一滴泪，深深看着心爱之人向后倒去。

最终，刀停在了最后一组，很幸运，是阿厌先握刀，雪凝报数开如：“一、二、三。”阿厌看着洛煜，将刀反握，然后决然向着自己小腹扎了进去。

“阿厌！”洛煜惊异万分：“为什么？”阿厌捂着肚子缓缓蹲下：“洛公子，我不能杀你，就只能杀我自己。这把破刀不是要喝血吗？就让它在我这里喝个够。待我死后，能否辛苦你跑趟太清山？将我的死讯告诉青瑶师姐，不然她会一直找我的。”她抬头看向洛煜，凄然一笑：“原来死的感觉，真的这么难受啊！”

忽然，雾境变化又起，那把刀从阿厌腹中自动向后抽出，飞至上空，突然精光大爆，“砰”，化成千万碎片。随后，迷雾消散，官道面铺树林又重现在眼前，只是地上又多了四具尸体。

雪凝似是神智大乱，她喃喃自语：“怎么可能？这太虚弑凡诛仙境是我半生修为所化，怎么可能就这么破了？不，整整五百年，终于有人破我的阵了，哈哈哈哈！”她双目赤红，忽悲忽喜，极为颠狂。

洛煜趁机给阿厌的伤口注入自己的灵力，然而这也于事无补，伤口太深，流血太多，只能帮她暂时止血以缓解她的痛苦，她的生命将在半个时辰内走到尽头。

雪凝眼睛扫过二人，终于回过神来：“咦，这丫头怎么还没死？不过，一会儿就都要死了，谁叫你们知道了我的身份？所以还是得死。”

阿厌气若游丝，低声说道：“你怎么可以不守信用？你说过会给我们一条生路，为什么还要杀郭小莲？”

“那是你们自己笨，进了我这个诛仙境，连神仙都要死。你以为我这一身修为是怎么来的？不吸取神仙的灵力我怎么可能会有今日的神通？如果杀一个人就想活着出诛仙境，那岂不是也太容易了？我杀过这么多神仙，只要放一个出来我就会后患无穷？你这个丫头倒是有情有义，可是我最讨厌有情有义的人了。”

“为什么讨厌？”洛煜冷着声问道。

“看你们都要死了，不妨告诉你们一个秘密。五百年前我还在草原和我的义弟一起修炼，我那时刚化成人形，因为好奇人间就四处云游，遇到了一个砍柴的俊俏少年，他对我彬彬有礼，我就动了凡心，没多久我们就成了亲。好几年我都没怀孕，他有些着急，我决心洗去妖髓、彻底成为一个没有法力的凡人为他生个孩子，只要能跟他天天在一块儿，放弃这几千年道行又如何？可是我还没有来得及这么做，就有一伙山贼闯进了我家里，他们见我貌美，就起了歪心。相公替我求情时，山贼头子给了他一把刀，说只要他肯用这把刀自裁，他们就会放过我，总之我和他之间只能选一个。

“我以为他一定会选择救我，只要他肯这么做，我一定能及时救下他并杀了那些山贼，可是他怕了，他把刀扔了一个人跑出了家门。他选择了他自己不要我了，真是一个笑话，这就是我甘愿放弃千年道行只为了成全他心愿的一个男人。震怒之下，我现出了原形，将那些山贼一个个都吞进了肚子，又追上那个薄情人，也一口吞下了肚。从此他就再也跑不了了，永远留在了我肚子里。哈哈哈哈！”她又仰天大笑起来，却又泪如泉涌。

“所以你就搞出这么一个幻境来测试人心，看着最亲的人之间相互残杀？”洛煜声音更冷。

“不错，我试了五百年，多数人都为了活命而杀了他们最亲最爱的人，还有一些下不了手的当然也全死了，从来没有一个人有勇气或者有念头先杀自己。小子，算你运气好，碰到了一个蠢丫头。”

洛煜终于了然：“其实你还是盼着有人能破你的幻境，以证明世上并不是没有痴情之人。但你又不希望有人破你的幻境，因为你嫉妒，你望而不及的东西凭什么要让别人得到？”

雪凝被说中心事，神色又狠厉起来，两眼恨恨地盯着他，忽然又咯咯笑起来：“你很聪明，模样也好，我可以不杀你，但是我的义弟死了，就由你做我的义弟吧！”

“别听她的，洛公子，她又来骗人了。”阿厌心里一急，勉强说出这句话后，再不能支撑住，晕厥过去。

洛煜小心地扶她卧于地上，才走向雪凝，笑得如春风般和煦，雪凝大为得意，只待他开口应承，却听他说道:“方才你说，你有如此神通皆是因为吸取了诸多神仙的灵力？”

雪凝没料到他问的竟是这样，傲然答道：“正是。”

“很好！如此说来，阿厌尚有一线生机。”洛煜忽然一掌击向雪凝肩头，两人都同时听到了骨胳“喀嚓”的碎裂声。雪凝迅速往后退去，面容因巨痛而扭曲，她大怒一声：“找死！”满头青丝此时根根竖起，如同一枚枚钢针插于头上，她一甩头，钢针便如箭矢般铺天盖地地射向洛煜。

洛煜双掌一番，掌风如狂浪般涌出，将钢针尽数逆向吹去。雪凝快速向后飞退，但身上还是被扎出了好几个血窟窿。

“你到底是谁？”她又惊又怒。

“你不必知道！”洛煜的声音冷若冰川，同方才笑如春风的样子判若两人。

雪凝气极，浑身抖动的厉害，脸上渐渐失去人色，一声嗷叫过后，那个妖娆丽人就此消失 ，原地出现一条如小山高的褐色巨蟒，它扭动着庞大的身躯，头部高高昂起，头顶两侧长了一小截犄角，它低头狂吼着：“不管你是什么，今日也要被我吞进肚中。”

洛煜的身体慢慢升上空中，正对着巨蟒张开的大嘴，淡淡说道：“原来你已修行近三千年，再过一两百年就可以化蛟，可惜了。”

巨蟒大怒，张嘴就咬了过来，洛煜却凭空消失。巨蟒急急转向，果然看到洛煜已移至它身后，他正皱着眉道：“要速战速决，还是要撤去一些封印才好。”说罢两眼一闭，身上似有金光泄出。

“是仙。”巨蟒见机会来了，又张开血盆大口，闪电般扑过去。然而前面如有一堵无形之墙将它挡住，倒让它的大嘴撞得生疼。

洛煜蓦地睁开眼睛，神色冷峻，衣袍狂舞，缓缓伸手，一道寒光在掌中乍现。巨蟒定睛一看，那是一柄宽身长剑，银色剑身上密密刻有黑色鳞片，不仅寒光闪闪，而且还伴着声声低吟。

“这是……龙吟剑，你……你是？”巨蟒的两眼露出惊惧之色，往后滑动了十几丈后垂下头哀声苦求：“上仙，小妖修行近三千年，眼看就要化蛟，如能再修三千年，亦可成龙，还望上仙念我修行不易，饶我这一次。小妖愿意做您的奴仆，再不会伤人性命。”

洛煜举剑叹道：“若在平时，你这般求我，我或能网开一面。只是这次不行，你伤了阿厌姑娘，她已命悬一线，我需借你的妖丹一用。”

一剑劈下，蟒首一分为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