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凡间闲逛
太清山顶，元元倚在床头全神贯注地看着一根细细的藤蔓悄悄爬来，延着床柱慢慢缠绕，随即开出一朵她从未见过的蓝色小花，然后又是一朵，再一朵，直至将她的整个床架都绕满，她欣喜地贴脸过去嗅了一下，清香扑鼻，实在太好闻了。。
“元元，吃饭了，可否帮我端个碗来？”离川温暖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好，我来了。”她跑出去，不好意思地去厨房拿碗。来了快两个月了，也没看到一个太清山弟子上山顶来为离川端茶送水，这里所有的事都是他自己做的。她一个每天要相烦他费力施法的人，却是四体不勤，什么都不会干，连饭都是人家做好了来催她吃。可是每次她想去帮忙，离川都说她身体未好，还是得再休养一段时日。
他可真是厉害，刚来那一天，她才发现其实这里只有一间卧房，但是一会儿功夫，他就取了好多木材来，造了一间散着清香看上去极为雅致的房舍出来，在里面叮叮当当一阵，就把床、柜、桌、椅都做好了，而且每天都会添些纱缦、檀香，铜镜之类的东西，今日还给她的床柱床顶都绕满蓝色小花，令她不禁期待明日他会做些什么东西出来。
弹琴吹笛，造房做饭，他样样都可信手拈来，元元时常在想：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他不会做的吗？而且别人做那些琐碎之事，总会有出力流汗甚至表情不雅的时候，可他偏偏做来就是优雅之极，看着就觉得赏心悦目。
饭后，离川又做了把梳子送她，雕着许多小花，如同一弯月牙坠入花间，刀工细腻，极其精致。
“离川，你已经送我那么多东西了。可我什么都没有送过你。”她翻遍全身，也没有一样东西是能送给他的，不禁垂下头，很是丧气。
“元元，你虽未送我东西。但可你知道，在我做这把梳子时，我心里想的就是你用它梳头时会不会更开心一些，会不会由此想到我？但凡想到会有一点点可能，我的心里就无比愉悦，而这些愉悦就是你对我最好的回馈了。”
“还有这种说法吗？我还是第一次听呢？”元元有些茫然：怎么我收礼物他就这么高兴吗？
离川含着浅浅笑意，说道：“以后你就懂了。想不想再听我抚琴？”
“当然想了。”
一棵苍翠大树下，离川席地而奏，眼中的温柔与专注实在太能吸引旁人，元元听出他琴音中的伤感在逐渐消逝，希冀却在日益增加，平和中带着一点伤感的基调已经彻底转换成淡淡的喜悦。
待到琴声激荡时，她不禁踏出一步，听音起舞，每一次挥袖每一次跳动都与琴音配合得天衣无缝，好似他们之前早已演练过千遍万遍一般。
那一晚的月光太过温柔，琴音太过深情，二人的微笑太过默契，多年后，她每每回忆起这一幕，都会无声叹息。
她在无人打搅的太清山顶，过得很是自在，只是难免会想到爹娘兄长，还有天宫里视她如亲生的天后大娘娘。可是最令她心烦的，就是她心里好似有个地方空出了一块，可又搞不清楚是何原因。直到又过了半年之后，有个年轻男子的面容在她梦中出现，轻声唤她“阿厌”，也有可能是“阿艳”或者是“阿燕”，她搞不太清，但她很喜欢听见他呼唤时的声音。后来这人就隔三差五的在她梦里出现，照旧看不清面容，却惹得她一颗心七上八下无法安稳。
离川发现她有心事，却也没有追问，只是提议去凡间走一走，散散心。
因之前凤后管得严，元元还从未去过凡间，见了喧嚣热闹的市集，便兴奋地迈不开腿，看看这个摸摸那样，每一件商品都让她觉得很是新奇。
离川在一旁笑得灿烂：“想要什么，尽管拿。”
元元小声说道：“听我六哥说，在凡间拿东西都要给钱的。可我身上没带钱。”
离川便拉着她，走到一个无人角落，指着地上一块石头：“你看，这是什么？”
元元看看石头，又转头看看身边之人，不明所以地问：“不就是一块石头吗？”
“看好了！”离川轻声说道，再次用手指向那块石头，元元眼睛一眨，那石头立时变成了一块黄澄澄的金子。
元元搓着手很是兴奋：“我知道了，这就是传说中的点石成金术。”
离川笑着点头：“现在你不用担心了，想要什么就拿什么。”
元元再无顾虑，看见自己中意的东西拿了就走，离川在边上善后，及时地向摊主递上金子，等到她手上再也拿不过来，离川便用宽大的袖袍一收，将东西全都收进去。
元元直买得不亦乐乎，从此以后，二人每日一起床，就直奔凡间的各地集市吃吃逛逛，然后顺回一大堆东西。后来发展到只要元元说声“啊，这个真好看！”“那个太可爱了！”离川都会二话不说，统统收入袖中带走。
晚上在厅堂清点一大堆战利品时，发现多出了一个只长了两颗下牙正在哇哇大哭的小娃娃。元元顿时懵了，指着努力想爬走的小娃娃问：“你怎么把他也带来了？”
离川理所当然地道：“你不是说他可爱吗？”
“可是……可是，这样大的小娃娃，吃不了别的东西，只能吃奶，否则就会饿死。你有奶吗？”元元气急败坏地瞪着这个无所不能的上神。
离川低头看看自己平坦的胸，难得地显出一丝窘相：“没有！”
“那还不赶快把他送回去？他的娘亲肯定急死了。”元元顿足道。
离川便如一阵风般化去，连带着那个小娃娃也一同消失。
至此以后，元元再不敢说得太过随意，东西也要精挑细选、仔细思量过后才会买下。除了买好看好玩的东西，凡间还有很多热闹可看，可以去茶馆听书，还可以看凡人嫁娶。今日正巧又有一户人家娶妻，一身红衣的新郎坐着高头大马满脸喜气，他刚刚用一顶花轿将新娘迎来，同样一身红衣盖着大红盖头的新娘在喜婆的搀扶下跨进夫家大门。不仅是亲戚，连街坊邻居也进去看他们拜堂，元元一马当先的挤进人群，又回身在人群间隙里探头招呼：“快来快来！”离川便笑意盈盈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