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树下的尸骨
老田摸出烟盒，想了想，又把烟盒装进口袋。
他抬头观察了下四周，向距离被害人最近的一户人家走去。
“嘭嘭嘭…”
手掌敲击在铁门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不一会，铁门打开一条缝，一位四十多岁的夫人探出脑袋，谨慎地问：
“你找谁？”
老田拿出警官证，
“打扰了，我是市局刑侦队的田裕民，相信你也知道了徐昌平家发生的事，我想向你了解下他家里的情况。”
妇人点点头，用力拉开铁门，把老田请了进去，顺手泡了一杯茶放在桌上。
待妇人坐下，老田才开口询问。
“能跟我说说徐昌平和杨晓兰的情况吗？”
“哦，我听我婆婆说过，这徐拐子年轻时候就是个混混，也不知道他哪来的福气，能娶到如花似玉的媳妇，我婆婆还在感叹杨晓兰是眼瞎还是怎么地，居然嫁给了这样的人。后来我才知道，这杨晓兰在嫁给他之前就不干净了。”
“你们是怎么知道的？”老田问。
“是徐昌平打骂她的时候大声嚷嚷出来的，骂人的话全是污污糟糟的，大概意思就是说杨晓兰是破鞋之类的。这事整的全村都知道了。
那段日子杨晓兰在村里都抬不起头来，后来大家看她可怜，闲话也慢慢少了。”
妇人继续说道：
“其实杨晓兰人很好的，长得漂亮，还勤劳能干，把徐拐子一家子都伺候的舒舒服服的，可惜啊，徐拐子不当人，好好的媳妇都被他逼疯了。”
“能具体说说徐昌平是怎么逼疯杨晓兰的吗？”
老田引导着妇人说关键信息。
“杨晓兰嫁到徐拐子家里，开始几年没有孩子，徐拐子对她也挺好的，后来她生了一个儿子，徐拐子可高兴了，到处炫耀，对杨晓兰也更好了。
可是，不知道徐拐子在哪里听了闲话，回来就把杨晓兰打了一顿，还说杨晓兰给他戴了绿帽子，孩子不是他的种。边打边骂，硬是把杨晓兰打得遍体鳞伤，住院都住了两个多月。
自那之后，徐拐子就天天出去喝酒，喝醉回来不仅打杨晓兰，还打孩子。周围邻居和村委会都来劝过，没用。
我记得那年是中秋节，徐拐子在外面喝醉了，回家以后可能又在打杨晓兰，我在家里都听见杨晓兰凄厉的惨叫声，但是没听见孩子的声音。
第二天，徐拐子就到处找孩子，说是孩子自己跑出去没回来，大家都帮着一起找了，没找到。
晚上，徐拐子回来说，孩子已经找到了，可惜只找到了孩子的尸体，估计是孩子自己跑出去玩，掉河里淹死了。
徐拐子也没找人帮忙，自己把孩子埋坟山上了。自那之后，杨晓兰就疯了。
天天晚上在家里叫唤，那声音，可渗人了，一到春天更是糟糕，不分白天黑夜，都能听到她的叫声。
后来，只要她一发疯，徐拐子就会打她，慢慢的，她也不敢大声叫了。”
老田发现了疑点，问：
“你刚才说，孩子死了是徐拐子告诉你们的？”
妇人点点头，
“嗯，是他自己说的。”
老田：“你们都没有见过孩子的尸体？”
妇人肯定的说：
“没见到。”
老田挠了挠后脑勺，直觉告诉他，这里面有大问题，他又接着问道：
“你能形容下杨晓兰发疯时是怎么叫的吗？”
妇人瞪大了眼睛，看着老田，为难的说道：
“这要怎么形容？就是一会哭一会笑，有时候还会唱歌，那歌唱得太渗人了，听着都觉得害怕。
哦，对了，有一次我听清楚了她叫的内容，好像是让孩子快跑什么的，然后一直叫弟弟。”
老田：“杨晓兰的孩子小名叫弟弟？”
“不是啊，她的孩子叫瑞瑞，很乖的一个小孩，那孩子面貌和徐拐子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说孩子不是他的种我都不信，可徐拐子愣是不相信这孩子是他的。
要不是他三天两头虐待孩子，孩子也不会死。杨晓兰也不会疯。”
妇人说完还不忘感叹一下：
“造孽哟！”
老田听完沉默了好一阵，妇人也没再开口。
过了一会，老田才继续问道：
“那昨天和今天早上，你有没有看到有什么人去了徐昌平家里。”
妇人：“没看见，徐昌平人缘不好，家里还有个疯子，村里人都不喜欢去他家。”
老田看时间不早了，该问的问题也问完了，忙站起身告辞。
至少在这里，他打听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联想起徐湘临走时说的话，他来到徐昌平家里。
小马和林燕也都办完事回来了。老田立即安排下去。
“小马，带几个人，找一些挖土的工具，去石榴树下挖挖看有没有什么东西。”
“是。”
小马接到命令，立即找到人带着工具来到石榴树下。
老田指挥着：
“以石榴树周围三米范围内，挖开看看，注意保护现场。”
不一会，一个警员有了发现：
“田队，快看，有情况。”
老田来到喊叫的警员旁边，看着露出泥土的一截骨头沉默了。这骨头看着像是孩子的大腿骨。
不知道哪里来的火气，老田大声吼道：
“小马，通知林法医和痕检组再过来一趟。”
大家看到老田发火了，都不敢说话，继续埋头干活，不一会，一具完整的骨架被挖了出来，放在临时找来的油毡布上。
骨架很小，能看出是个孩子。骨架的肋骨裂三根，断裂的肋骨边缘呈不规则形状，后脑枕骨的骨头碎裂。很明显，这孩子是非正常死亡。
林燕和小马在附近搜索线索。
老田把兜里的烟掏出来，抽出一支点燃，蹲在尸骨面前思考着。一支烟燃尽，老田又点燃一支。
他不想相信自己的判断，可是事实告诉他，他的判断是正确的。
这些年来他侦破过无数案件，遇到过无数考验人性的案子，虽已见惯，可还是不习惯。对于这种超越人性底线的案件，他还是会愤怒。
愤怒的同时还要告诫自己冷静，冷静才能捋清线索，不至于让自己陷入无头苍蝇的困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