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冒险入关
听到楼烦问起太子的下落，桑柔的面色变得惨白，人也是摇摇欲坠。
楼烦大惊，赶紧伸出双手，扶住了对方。
半个月的跋涉之苦，蓄积在胸中的哀伤和愤怒，让桑柔再也无法克制。
低低的说了一句“太子已然于半个月之前薨了”便哽咽着不能言语。
楼烦大惊失色，抓紧了桑柔的身子，急切的问道“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桑柔平复了一下激荡的心情，将羋建在郑国的种种经历说了一遍。
楼烦的脸上随着桑柔的叙述不停地变化着神情。
时而紧张，时而愤怒，时而哀伤，及至最后听到羋建葬于楚国边境，桑碧自杀殉情之时，楼烦半晌沉默不语。
良久，却是忽然昂起了头，“太子与我折节相交，楼烦原来只觉得攀附上了贵胄，心中畏多而敬少，如今听了建太子所为，楼烦却是实在是庆幸，能在太子有生之年与其一场相识，太子能为全义而殒身，坦然受死，楼烦倒也要仿效其后，为太子所托 万死不辞。”
桑柔见楼烦没有推诿之意，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毕竟现在身在难处，与富贵之时，不可同日而语，以目下表现来看，楼烦也是可以托付之人。
清晨的昭关，与往昔大不相同。
一大早，便忽然增设了数十名城防官兵，进出关口之人都要仔细盘查，城门之外，渐渐排起了一条长龙。
苦苦等候的百姓都在窃窃私语，不知道官兵是在查询什么。
队伍的末尾，一名农人打扮的高大汉子紧紧拉扯着两名半大少年，紧张的望向不远处的城门。
城门口带队的军士是一名伍长，身材壮硕，两只眼睛如鹰隼般不停的扫视着人丛。
见待查的队伍之中有两名少妇，伍长面上露出淫邪的笑容。
一把将两名少妇拉到近身，伍长大声吆喝起来：“犯臣伍子胥，近日必回潜至昭关，大王有令，命严查出关人等。”
两名妇人小声辩解道：“军爷所言的伍子胥，想来是男子，我二人一看便是妇人，为何也要盘查。”
伍长一下子板起了脸，“伍子胥等人擅会易容化妆，如不仔细盘查，被他们扮作女子，逃出关去，军爷可是吃罪不起。”
一面说着，伍长的手一面摸向了两名女子的胸部。
两名女子惊叫起来，登时脸涨的通红，伍长的手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是肆无忌惮的当着百姓的面，伸进了两名女子的中衣之中。
伍长心满意足，大声笑道：“一验便知真伪，确实不是伍子胥化妆而成，这两只肉鸽子可是肥的很呀。”
两名女子脸如红布一般，掩面奔进了城去，身后的兵士发出了阵阵的狂笑。
等待入关的百姓一阵骚动，但都是敢怒不敢言。
伍子胥心中愤怒，将手搭向了随身的佩剑，却是一下子摸了个空。
猛然醒悟，为了查检之时不生是非，三人早已将随身携带的宝剑等兵器弃之不用。
伍子胥暗自着急，城门口带队的伍长，虽然行事不轨，但查检的十分仔细。
若是自己三人暴露了行藏，又是兵器已然离身，岂不是羊入虎口一般，心中不由焦躁了起来。
但看看自己这三人已经被挤在队伍当中，此时若是回返，只能更加显眼。
伍子胥暗自着急，看公子无双和伍平二人也是面上露出担忧之色。
伍子胥正在担心之际，忽然城门之内一片喧哗，一名兵士兴奋地跑了出来，说话之间声音兴奋的都有些颤抖。
“犯臣伍子胥已然伏法被俘，请官长速去查检。”伍长一听，面上猛然露出了狂喜之色。
楚王悬赏千金，欲等伍子胥而后快，若是果真如此，今日便是天大的富贵降临到了自己的头上。
伍长当下转身，随着那名兵士向城门之内走去。
伍子胥见此情景，心中一阵纳闷。
但机会稍纵即逝，当下顾不得多想，连忙一拉公子无双和伍平，随着纷乱的人群向着昭关内行去。
行至城口之时，见城门口围着许多百姓，透过人缝望去，只见自己的图像正悬挂在城门最醒目的地方。
伍子胥心中一惊，连忙低了头，拉着公子文和伍平疾步向内城门走去。
内城的城关之处，百姓们却都步履匆匆，以手掩鼻而行，仿佛要躲避什么似的。
伍子胥三人有些惊讶，不知道城关之内又有何物，让大家避之不及。
走近之后方才发现，内城门的一次胡乱摆着几张几案，几案的上面无序的堆积着大大小小四十余颗头颅。
头颅面目狰狞、扭曲，血肉模糊，有些依稀可以辨认，却是伍尚和伍奢府中下人。
望着昔日熟悉之人，已成了刀下之鬼，伍子胥心中一阵悲痛。
却听身畔的伍平发出了“啊”的一声，手指指向了城门的上方，面上露出了绝望的神情。
顺着伍平手指的方向望去，城门的上面高高悬挂着四个木笼。
木笼里面，四颗被石灰喂过的首级端放在其中，首级均是双目圆睁，面目愤慨。
时值初夏时节，天气已有几分炎热，首级上干涸的血渍散发着阵阵腥味，引来了大批的蚊蝇在四周盘绕。
虽然已经被石灰处理，但时日长久，四颗头颅的口鼻之处仍然有蛆虫慢慢的蠕动着。
城门上方悬挂的正是伍奢、伍尚、伍子胥母亲与伍尚妻子的头颅。
伍子胥如巨雷轰顶一般，摇摇欲坠，虽然已经想到自己家人已经不在人世，但见到一家老少尽被屠灭的惨状，伍子胥和伍平还是无法承受。
眼看伍子胥就要昏倒当场的时候，一名俊秀青年忽然从旁边快速转了出来，一把扶住了伍子胥。
“兄长，平素见你胆子甚大，今天见到了这许多的首级也是吓得卖不动步子了吧。”青年笑着轻松的说道。
公子无双心中一惊，但很快反应过来，来人却是女扮男装的桑柔姐姐。
见一旁的伍平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公子无双连忙扶住伍平。
对着桑柔说道：“出门之时，这二人还自夸胆气豪壮，现在却是吓成了这个样子。”
二人一边调笑者，一边搀扶着伍子胥和伍平，趁着尚无人注意，快速向着昭关之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