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迹小说

第39章 伍员的选择

书名:一怒安居本章字数:2082

一连三日,昭关的出关关口紧闭,伍子胥等人困在馆驿之中,一筹莫展,傍晚时分,天气阴沉了下来,空气格外的压抑,眼看着一场大雨就要来临。

伍子胥在房舍之中如困兽般踱来踱去,心急如焚,脑海之中,父兄圆整双目的首级历历在目。

胸中似乎有一团火在燃烧,伍子胥的脑子飞速的旋转着,脑海之中浮现出了千万种复仇的方法,但落地最后却只是化作了四个字“从长计议”。

伍子胥叹了口气,他知道,为今之计,只有逃出昭关,才能有日后复仇的机会。

觉得胸中郁闷难平,伍子胥烦躁至极,一把向着旁边的水盆抓去,想要把水浇在自己的头上。

水盆之中倒影出了自己的样貌,忽然伍子胥的手停了下来,一个可怕的念头袭上了他的心头。

伍子胥使劲挥了挥手,想要把那个念头驱赶出去,谁知道却是越发顽固的钉在了脑海之中,显得越发的清晰起来。

伍子胥身上打了一个寒战,那个念头的带来的恐惧竟然比死亡还要强烈,却又夹带这无法抗拒的魔力。

伍子胥凝立了半晌,身子一动不动,脑海里面却是如翻江倒海一般,心中始终下不了决断。

霍得一声,伍子胥倒在了榻上,拉过了棉被蒙在头上,强迫自己睡下,好让那个念头赶紧消失。

一阵辗转之后,伍子胥陷入了沉睡前的朦胧状态。

隔了几间房舍是楼烦下榻的房舍,楼烦今日也是一筹莫展。

有消息传来,明日费无极便要到达昭关,到时候必然会全城搜查,那时伍子胥等人一定插翅难逃。

想起几年来太子羋建的折节相交,和太子的种种行为,楼烦只是觉得心中惭愧万分,只有让伍子胥等人逃出昭关才能对得起太子羋建的重托。

楼烦托着两腮,陷入了沉思当中,却是终无可解。只得长长的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想要回到榻上休息,却是无意间瞥向了一旁的铜镜。

铜镜之中的楼烦顾盼生威,与伍子胥相像的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忽然一个念头闪过了楼烦的脑海,那个念头可怕而又顽固,在脑海中生根发芽,渐渐地变得不可动摇。

楼烦打了个冷战,一头倒在榻上,大口的喘着粗气,始终不能决断,却是终于在漫长的抉择之中沉沉的睡了过去。

远处军营之中,健硕的伍长也是辗转反侧,无法入睡。楼烦的样貌不时钻入他的脑海之中,这长相分明与犯臣伍子胥一般无二,若是这楼烦便是伍子胥的话,岂不是千两黄金、百种富贵,唾手可得。

偏偏有人出来说这楼烦不是那伍子胥,伍长恨恨的想着。

忽然,一段往事钻进了脑海当中。

伍长原来只是一名粗鄙的兵士,只因随着带队的将军,入得民房之中,胡乱砍了几个平民的人头,冒充敌军的首级,才因军功升为伍长。

自此之后,伍长便知道,天下还有一个手段能让人平步青云,这个手段便是四个字“杀良冒功”,明日费无极大人便会赶到这昭关,亲自搜捕伍子胥等人,到时候这天大的富贵,便与自己永远的无缘了。

伍长心中不甘,想了良久,霍然起身,向着手下军士的营舍走去。

三更时刻,伍子胥从梦魇之中突然惊醒,睡梦之中父亲伍奢和兄长伍尚交替出现,面目冷冷,口中只是说着四个字“无能之辈”。

伍子胥大声申辩,却是话到嘴边发不出声来,奋力挣扎之中,伍子胥猛然坐起了身子,蓦地发现全身已经湿透了。

披衣下榻,伍子胥又来到了水盆旁边,盯着水中自己的样貌,看了足足半顿饭的时间,然后咬了咬牙,走到一旁,拿起了酒壶,又从随身的包裹之中取出了一包药粉,那是一路行来,为防不测所带的鹤顶红。

拿起酒壶,伍子胥不再犹豫,缓缓的走出房舍,在回廊之中向楼烦的房舍走去。

行不多远,在回廊的拐角之处,却是出现了相同举动的楼烦,同样是提着一壶酒,也向着伍子胥的房舍走去,二人在回廊之中相遇后停了下来,都是略带吃惊的望向了对方。

伍子胥望着楼烦手中的酒壶笑了一笑,问道:“夜不能寐,到谁的房舍把酒小酌一番呢?”

楼烦想了想说道:“还是伍大人的房舍吧。”

接着,两个相貌相同的人提着相同的酒壶,向着同一间房舍走去。进到房舍之中,楼烦将窗户推开,窗外的雨下的越来越大,不时还夹杂着惊雷和闪电。

一阵清新而又潮湿的空气猛地惯了进来,令人精神为之一振。

片刻之后,条案之上摆上了两个酒盏和两把酒壶。

两人互相斟满了酒盏,把酒对饮,却是各想心事,半晌无言。

沉默了良久,倒是楼烦先开了口:“楼烦本是越国之人,身世漂泊,十余年前来到了这昭关,在这关内开了这一家馆驿,生活虽不算富足,倒也衣食无忧,但楼烦尚有一心愿不能了结,还请伍大人以后能助我达成。”

伍子胥听楼烦如此一说,心中纳闷,为何对方要托付此事。

但想到楼烦所托,必然是心腹之事,当下肃穆说道:“你我二人相貌相似,倾心相交,先生只管说来,伍员定然铭记于心,助先生达成心愿。”

楼烦见伍子胥说的郑重,心中一宽,“楼烦有一胞妹,名唤楼兰,当年与我失散,若是伍大人以后能够遇到,还请大人多多照应。楼烦在此先行谢过了。”

伍子胥点了点头“楼烦先生只管宽心,若是伍员遇到令妹,定然视若伍员的胞妹一般对待也就是了。今日先生之言,伍员已经铭记于心了。”

伍子胥心中有些纳闷,楼烦的话说的不免有些突兀。

楼烦缓缓站起身来,转向窗外,望着天井之中渐渐急骤起来的雨,呆呆的出神想着心事。

伍子胥见楼烦背过身去,脑海之中如翻江倒海一般,见楼烦迟迟不转过身来,咬了牙,将怀中的鹤顶红悄悄的放入楼烦面前的酒樽之中。

见对着窗外发呆的楼烦丝毫没有察觉,伍子胥长长的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