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分歧
齐远图会意，开始绕着罗刹的大脑袋盘旋飞舞，专门攻击眼睛。果然，黑大个们上面挥手打鸟，下面的出脚速度就明显放慢了，互相踩脚的事故也时有发生。
莫雪落再躲避起来就轻松了许多，稍微喘息之后，还不忘叮嘱齐远图：注意力道，千万不要把他们打爆了。据我观察，这些傻大个被打残之后大概率会自爆，那可就麻烦了。
齐远图传回的神念中满满都是幽怨：那怎么办？以小搏大，贴身近战我们本就不占优势。而这些家伙们看着结实，实际却一碰就碎，一碎就溅人一脸恶咒。话说，它们难道是来碰瓷的吗？
说归说，齐远图在袭扰敌人的时候也更加小心了，生怕一不小心真的啄瞎了某个罗刹的眼睛，那家伙一气之下原地自爆。这样一来愈发缚手缚脚起来。
此时，齐远图正一个折转从黄毛罗刹的左耳边掠过，准备攻击它旁边那个罗刹的右眼。
谁知黄毛罗刹左肩上的一个猫脸（也许是虎脸）忽然向上凸起变大，变成一只猫科动物的头颅，一口咬向齐远图。
齐远图脑后的不迷翎自然发动，激射黑色猫头。但马上又觉得不对，不迷翎一个急转弯，绕过猫头斜射而出。
就是这么一耽搁，猫头的利齿已到了眼前。左右躲闪已经来不及了，齐远图索性双翅一收，头朝下笔直坠落，险险躲过猫头的致命一咬。他甚至能感觉到猫头尖牙与自己尾羽间的轻微摩擦。
险险逃脱后的齐远图再次给莫雪落发送神念：这样不行，太被动了。照这样下去，我们早晚成了这些黑大个的盘中餐。必须尽快想办法摆脱这种被动局面！
莫雪落显然也被累得够呛，传来的神念中都带着一股疲惫的意味：近战不行的话，就改远程试试。我让他们腾点儿空间出来，你赶紧过来把我带到空中去。
这道神念刚刚印入齐远图的识海，莫雪落就撑开气旋，向离她最近的几个罗刹撞去。那几个罗刹不由自主地后撤了一步，但马上就稳住了身形。
然而，也就是这向后退出的一小步，却让齐远图进了一大步。他已经急速俯冲而下，百忙之中右爪探出，抓住莫雪落的大尾巴，提着她飞上高空。
识海中传来莫雪落的神念，不是感激，而是一声怒斥：齐远图，我让你抓住我脖子后面的皮毛，谁让你抓我尾巴的？！
齐远图这才反应过来，被他这么一抓，莫雪落现在是被倒吊在半空中了。于是，连忙换另一只爪子抓住莫雪落颈后的软皮。
这二位手忙脚乱地一顿高空操作，自己还没觉得怎样，在丁当病房里通过视肉传递的影像密切关注他们的那帮人可炸了窝了。
视肉只能记录和传递光影，却无法传递声音。林慕雪并不知道齐远图和莫雪落之间的沟通内容，只看见自己的女神被齐远图提着尾巴粗暴地倒吊在空中。
于是，林顾问的高冷人设瞬间熔解，怒吼着让小飞侠把他也送到丁当梦里去，他要御剑斩尽那些乌黑丑陋的怪物，顺便也教训教训齐远图那个没用的家伙。在他看来，那些怪物明明一斩就碎，齐远图却是久战不下，简直就是个废物。
小飞侠嫌他太吵，伸爪拿起自己的两只大耳朵打了个结，堵住耳孔。而蓝鹤迫于身份，不得不硬着头皮出面安抚。
不提他们在外面如何闹闹哄哄，梦境中，莫雪落和齐远图的意见也发生了分歧。
齐远图调整着爪下的力道，努力找到一个既不至于把莫雪落抓得太疼，又不会让她掉下去的档位，殷勤问道：“这样还算舒服吧？”
“换你，你会觉得舒服吗？”莫雪落翻了个白眼，“别废话了，趁他们追不上来，赶紧离开吧。”
“离开？怎么离开？”
“一直飞，就像你刚才来的时候那样。”
“一直飞？那总得有个方向吧？”
“你要什么方向？”莫雪落有点不耐烦了，“梦境中的方向与现实完全不同。现实中有东南西北、上下左右，梦境中却只有入和出两个方向。而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要‘层层深入’。”
“层层深入？这么说，梦境是分层的？”齐远图在任何时候都不会放弃对知识的孜孜以求。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你刚进来的时候见到的是梦境表层。简单来讲，就是丁当识海中留存的执念。人类好像对此还有专门的学术词汇，你是研究心理学的，这方面应该比我知道得更多。”
“怪不得，我刚才见到的场景，基本都是丁当人生中难忘的时刻。”齐远图恍然若有所悟，“我想，所谓梦境的表层应该是表意识与潜意识相互交融的地带，聚集着大量心理暗示和情感碎片。”
“这些学术词汇我不懂。总之，表层梦境一般无人主宰，你只要不触动其中的场景，随着心念一直前进，就可以顺利进入下一层。”
“下一层，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一层？”
“也是也不是。”
“诶，这几个意思啊？”齐远图脸上的求知欲更强了。
“一般情况下，人类梦境的第二层，有点像修炼者的妄境。群居的人类，为了迎合群居社会的期望，会在很多方面压抑自己、隐藏起心中最深的渴望。而这些被压抑与被隐藏的，总要有一个地方宣泄出来，那就是第二层梦境。”
“原来这梦境的第二层是‘阴影’放风的地方。”
“你这又是几个意思啊？”这回轮到莫雪落懵圈了。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荣格的人格阴影理论。荣格认为，阴影是表人格所痛恨厌恶的特质，因此被深深隐藏起来，但同时，阴影也代表了相关的情结和被压抑的能量。”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但我刚才说的是一般情况下。”
“我明白，我们现在所处的情况相当不一般。”
不知为什么，和齐远图聊天，莫雪落总有一种翻白眼的冲动：“说正经事呢，你能不能严肃点儿？”
“没问题，我很严肃，你继续说。”
莫雪落还是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我刚才就说过了，这是有人刻意编织的梦境，而造梦者编织这一层梦境的目的，无非就是阻止外人进入丁当的梦境，当然，也是为了阻止丁当自己走出去。所以，我们要想深入，就要逆着造梦者的思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