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这不是他的风格
自从进入梦境的第二层，齐远图经历的都是动画版梦境，也就是说都是造梦者的二次加工再创造的结晶，里面根本就没有丁当的形象。
如今进入了梦境的核心部分，丁当不仅出现了，而且还一次就是两个。
齐远图和莫雪落讨论了半天，才勉强达成一致意见——丁当一分为二，这应该是她自身意志的体现。
所有一切和她研究相关的东西，包括她本人关于这方面的见知和记忆，都被那个透明的防护罩保护在中间，造梦者的心印残念无法进入，也就无法获得任何关于她研究内容的信息。
另一方面，为了对抗造梦者强行植入的心印残念，她的另一半意识留在了防护罩之外，牵制那些梦境中的怪物。
也就是说，在造梦者制造的梦境中，她凭借自己的力量，营造了一个梦中梦，那是她的避风港。
她虽然没有能力将造梦者的意志从自己的识海中驱逐出去，却将自己要保护的东西放进了避风港。她在用自己的方式坚守自己的使命和责任。
想到这，莫雪落不禁又想起齐远图在听雪草庐时说的那番话——“我不是人类，但不妨碍我有人类的立场......华夏是丁当的祖国，她的立场就是我的立场。”
看着齐远图满脸心疼地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莫雪落心中一软，说道：“保护罩进不去，不如我们先救保护罩外面的这个吧。顺便问一句，她怎么会想出这么个古怪的阶梯圆环，在有限的空间里可以无限地走下去。”
齐远图凝视着阶梯上疾行的丁当，嘴角勾起一个温柔的弧度：“那个圆环叫莫比乌斯环，是一个叫莫比乌斯的科学家发明的。但用一级级阶梯拼成莫比乌斯环的形状，让自己有无尽的行走空间，就是丁当自己的创新了。”
“在阶梯上追着她跑的那些东西又是怎么回事？感觉它们简直就是来搞笑的。”
“你如果知道它们对丁当意味着什么，就不会觉得好笑了。”
莫雪落很好奇：“这么说，你知道这些东西对丁当的特殊含义？”
“没猜错的话，那应该是她心底深处的恐惧。”齐远图眼中满是痛惜。
“恐惧？你要说丁当怕蛇我能理解，毕竟没有女人不怕蛇的。但那双细高跟鞋是怎么回事？丁当怎么会怕一双高跟鞋？”莫雪落毛茸茸的小脸上写满人性化的惊讶。
“这个我只能猜猜了。丁当一直都是穿平底鞋的，在她眼里，高跟鞋代表的不是美丽时尚，而是酷刑。大概是她被迫穿高跟鞋的经历给她留下了心理阴影。”
不得不说，齐远图猜得八九不离十。他唯一没猜到的是，丁当被迫穿高跟鞋的原因，都是因为丁婉舒逼她去相亲。所以，一双高跟鞋代表的可是双重心理阴影。
“有的时候，家长的执念给孩子造成的伤害是他们自己都无法想象的。连丁当这样的天才美女科学家都不能幸免。”莫雪落叹了口气。
看向那把在台阶上一蹦一蹦的小提琴，莫雪落又问：“那小提琴呢？不会也是因为她妈妈逼她学琴留下的心理阴影吧？”
齐远图点点头：“没错。你注意看，小提琴通体漆黑，只有琴弦上有几点殷红，那是丁当的血。”
“血？你是说她拉琴拉到手指流血？”莫雪落一个踉跄，差点从齐远图肩头摔下。
“有一次做心理疏导的时候丁当曾经提起过，因为邻居笑话她拉琴只能拉出锯木头的声音。她妈妈就像疯了一样逼着她练琴练到半夜，直到她按弦的左手磨破流血才允许她停下。所以这把小提琴进入梦境的时候琴弦上都带着血。”
齐远图又指着那个满脸横肉的中年女人说：“她是人贩子，曾经冒充丁当的家长，硬把她从火车上给拐走了。我在丁当的表层梦境里还看到了那个场景，可见当时给她留下了多强的心理阴影。”
“看不出，这小姑娘貌似柔弱，居然也能做出离家出走这样的事。”
“她离家出走是为了寻找记忆中的爸爸和爷爷奶奶。”
“怎么，这里面还有隐情？”
“我曾经告诉过你，我是在意外穿越东西昆仑结界的那天夜里见到丁当的。那时候她和她母亲正坐在一架飞机上。”
“没错，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但这和丁当离家出走有什么关系？”
“他们那架飞起实际上是一年前起飞的，整整消失了一年又重新出现。为了避免恐慌，社良署没有对外公开这件事，还修改了所有机上乘客的记忆，让他们改变身份开启了新生活。偏偏丁当的记忆无法被完全修改，她始终记得自己的名字和家人，所以才会凭着记忆去寻找。”
“那她找到了吗？”
“没有。”齐远图难过地摇摇头，“她在回家途中被人贩子强行拐走，后来又被警察救出送回了母亲身边。后来她母亲又送她去接受心理疏导。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提过找爸爸的事。也不知是胡教授的心理疏导起了作用，还是她有了别的打算。”
“找胡教授做心理疏导？她的心理医生不是你吗？”
“那时候我刚化为人形没有多久，还冒充不了著名心理学专家。”齐远图的笑意里带着几分促狭，“为了最终成为她的心理医生，我大学毕业后正式拜入胡教授门下，又去山魔国镀了好几年金，最终才获得了胡教授的认可，从他手中接过了接力棒。”
“这个胡教授，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啊？”
“是啊。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位著名的心理学家、大学教授暗地里还有一重身份，是非管局的顾问。而他真正最拿手的其实是催眠。”
“非管局的顾问很了不起吗？”莫雪落撇撇毛茸茸的小嘴，“那个林某人不也是非管局的顾问吗？也没见有什么出色的地方。”
没想到她的思路忽然跳跃到林慕雪身上，对这个话题，齐远图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想了想，索性权当没听见，轻咳一声，指着那只断手，说道：“说起来，这个场景中，似乎只有它才是造梦者的贡献。”
“只有它才是造梦者的贡献？”莫雪落下意识地重复着齐远图的话，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只断手。
“其实，即便是这个也并非创新，而是简单地炒冷饭。”齐远图没有觉察到莫雪落的异样，继续说：“它来自于丁当陷入昏睡的前一晚做的噩梦，在那个梦里，有一只断手举着烧红的烙铁拷问丁当......”
“等一下！”莫雪落忽然举起前爪，打断齐远图。
“怎么了？”
“别说话！让我想想。”莫雪落打量着面前的场景，半晌，才轻轻吐出几个字，“这不是他的风格。”
齐远图虽然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但很识相地没有插话提问。不仅如此，他一动不动地站得笔直，生怕不小心晃动肩膀影响她的思考。
只听莫雪落缓缓说道：“我们以前分析过，这个造梦者的风格就是构思精巧、环环相扣、漏洞很少。”
“没错！”齐远图点头表示赞同。
莫雪落继续说：“而我们也一致认为，丁当存在的场景就是梦境的核心场景。”
“是的。”齐远图继续点头。
“可现在这个所谓的核心场景却构建得如此潦草。你刚才说，那只断手似乎是造梦者的唯一贡献，而且还是炒冷饭。”
齐远图也意识到的其中的问题，接口说道：“好问题。一贯以制作精良著称的造梦者怎么可能在最关键的地方忽然潦草敷衍起来了？除非......”
“他是故意为之！”“这正是他编织的陷阱！”两个人同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