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山路弯弯

“哥，今天晚上有没有安排，我们一起去爬莲花山！”丛姗姗电话里好像有一肚子话要对京都生倾诉。

京都生正在发愁周末的晚上怎么打发呢，刚好接到了丛姗姗电话。

于是，二人相约一起吃晚饭，吃过晚饭再一起去爬莲花山。

离莲花山不远处有一间名为“来的都是客”的客家餐馆，面积不小，宽敞明亮，又靠近山边，坐在窗前，不远处的莲花山尽收眼底，更主要的是，这里的客家菜做得非常地道。

京都生与丛姗姗选定了一个靠窗的座位，相对而坐。

“这回可要我买单，不许你再跟我抢！”京都生说。

“好。你买单，我继续讲故事给你听，听故事免费！”丛姗姗调皮地说。……

不大一会儿，菜就上齐了：客家酿豆腐，蒜蓉空心菜，客家猪肉汤……一道道好吃又好看的客家精美菜肴，让远离故乡亲人的两颗孤寂的心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饭后，两个人肩并着肩地向莲花山走去。

“哥，我们走山间小路吧，小路安静，人也少。”丛姗姗说。

夜色下的莲花山，一下子安静下来。

山脚下的草坪，随着慢坡起伏着，满眼望不到边。夕阳的余晖下的草坪，绿绿的，柔柔的，沁人心脾。人走在草坪上，原本烦躁不安又飘忽的心，一下子就安静下来，有一种落了地的感觉。

山间小路，刚好够两个人并肩前行，不宽也不窄；小路两边，地灯温柔地照亮了前行的路，也照绿了路边的草；头顶是相拥相抱在一起的树枝树叶，撑起了一片绿色的天；石阶一级一级的，小路弯弯曲曲的；每到山路平坦处，就有一个大点儿的平台，平台上面是一个个形态各异的小亭子，供人们纳凉避雨；亭子下面，还设有石桌石凳；古筝弹奏的音乐，轻柔地回响在山间，让人整个身心都得到彻底的放松。

丛姗姗边走，边继续昨天的故事。

原来，丛姗姗在电视台上班一个月后，却意外地发现自己怀孕了。他为此找到了矮个子台长哭诉。

矮个子台长起初一惊，接下来便满脸堆笑着对丛姗姗说：“既然有了，那就生下来吧，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小生命呀！何况我正缺一个儿子。”

丛姗姗听后真想给这个矮个子台长两个大嘴巴子，但为了这份儿体面的工作，她忍住了，眼泪却如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下来。

矮个子台长赶忙安慰丛姗姗说：“把孩子生下来吧，你放心，你和孩子我肯定会一管到底。”矮个子台长接着说：“我明天在怡海花园买一套房子，房本写你的名字，以后你和孩子就住在那里。”

至于我们和孩子今后的事情，再容我好好想一想。

矮个子台长果然说话算话，第二天就在深南市最好的住宅小区——怡海花园，为丛姗姗买了一套一百二十平方米的大房子，房子很好，三室一厅，阳光明媚，南北通透，精装修，拎包入住。

不谙世事的丛姗姗，在经过了一段内心痛苦地挣扎后，便也接纳了，并搬进了这套房子，和矮个子台长过起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幸福”生活。

十天以后，矮个子台长终于有了主意，他向丛姗姗明确表示：自己并不打算和妻子离婚，也不准备离家。

他同时表示：自己的真爱是丛姗姗，家里的妻子只不过是形式上的夫妻，早已名存实亡。其实他早就不爱她了，夫妻之间早就没有了男女之事，只是为了不伤害孩子，也为了自己的名声，当然，还为了不让岳父骂自己是白眼狼。因为他现在的一切，包括这个副台长的乌纱帽，也是当时做市政府副秘书长的岳父给的，所以他从心里就一直对岳父既感激又惧怕。

但我和孩子怎么办？我还没有结婚，怎么会有了孩子？孩子不能没有爸爸，孩子的爸爸又是谁？我将来怎么和孩子交代？怎么和我的父母交代？丛姗姗提出了一连串的尖锐而又难以回答，但又必须回答的问题。

矮个子台长对从姗姗说：我倒是有个主意，你看这样行不行？

他沉思片刻，便将自己的馊主意讲给了丛姗姗听。他的馊主意是这样的：

让自己的司机马梦遥去顶包，先让马梦遥与丛姗姗假装谈恋爱，然后去领证，然后假结婚，然后再宣告丛姗姗怀孕，等孩子生出来后，在适当时机，再对外宣告离婚。这样，孩子便有了名正言顺的父亲。一切顺理成章，一切符合逻辑。不过孩子还是不能姓马，当然也不能姓自己的姓，那就姓丛。

那时的丛姗姗实在是傻乎乎，不知深浅，竟稀里糊涂地同意了。尽管她心里一百个不情愿，甚至想狠狠地抽矮个子台长几巴掌，或是干脆把孩子偷偷做掉了事。

事后，矮个子台长给了司机马梦遥十万块钱，让他过了一把娶漂亮女人做“老婆”的隐，还充当了十几个月的赝品“爸爸”。

马梦遥虽然长得人高马大，帅气俊秀，但由于从小在农村长大，又加上没有上过多少学，再加上对丛姗姗的喜爱，对矮个子台长权势的惧怕，对十万块钱的渴望，他二话不说便答应了下来，并向矮个子台长保证：绝不向外人透漏半点儿秘密；决不让丛姗姗受半点儿委屈；更不会越雷池半步去碰丛姗姗。

假戏真做的日子有时也是很折磨人。不知有多少次，马梦遥都把走在自己身旁的丛姗姗幻化成了自己的女人；不知有多少次，他都胸中潮起了正常男人都会有的对女人，特别是对靓丽女人的冲动与渴望。但每每这时，他都被压抑住了。矮个子台长的话，自己信誓旦旦的保证，还有那十万块钱，像沉重的砖块，压住了他在心底里奔腾咆哮，喷薄欲出的欲望之火。

终于熬到了孩子满周岁。一天，矮个子台长把他叫来，告诉他：他们的君子协定到期了，该到去和丛姗姗办理离婚手续的时候了。

拿到绿皮的离婚证，马路遥和丛姗姗都哭了，就像一对多年的夫妻去办离婚时差不多，因为此时，他们都有些入戏。

经过这一轮操作，仿佛都有所失，又都有所得；好像都是失败者，但又都觉得自己是赢家：马路遥失去了“初婚与处男”，但得到的是沉甸甸的十万块钱，够他当牛做马挣半辈子的了，实现了快速致富；矮个子台长洗白了自己的儿子，变成了有父有母的正常孩子，解决了未来上户口入学的问题，还使自己可以堂而皇之地和丛姗姗在一起过上了“性福”生活，终于抱得美人归，当然，他失去了对他来说只是“九牛一毛”的金钱；对于丛姗姗来说，也是如此，他不仅得到了如愿以偿的工作，还有大房子，以及矮个子台长给她的五十万块钱，进而还清了因父亲肝癌治病而欠下的一笔巨债，真正做到了无债一身轻！当然，她失去了作为女人最宝贵的贞操，失去了在她这个年龄应有的纯真，还早早地背上了养育儿子的重任，而这些是在她完全被动完全无知情况下完成的。

在这个痴迷于权力与金钱的社会里，还有什么事情办不到呢？！

丛姗姗讲到这里，竟情不自禁地扑到京都生的怀里，哭了起来，哭得是那样的伤心，那样的透彻，那样的痛快淋漓。

“哥，你说我那时怎么这么傻？这么二儿!”

京都生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住了，一时间他竟不知道该怎么做出反应。一把推开也不是，相拥入怀也不是，安慰安慰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在这幽静的山间夜晚，被一个温柔美丽的姑娘拥抱着，是任何一个男人也不会拒绝的事儿。

这时，京都生突然发现，上面的小路上正走过来一对男女，男的走路的样子好像有些熟悉。京都生立即警觉起来，但已来不及躲避，好在这时他和丛姗姗不是在小路上，而是在亭子下。

那个男人向这边看了一眼，仅仅这一眼，京都生便认出是吉兆公司副总经理程毅。显然，程毅也认出了京都生，两个人只是心照不宣而已。走过去的程毅又回过头来望了一眼，却认出了京都生怀里的丛姗姗。但他还是装作什么也没看见似的下山去了。

京都生有些愕然了。而此时的丛姗姗却什么也没有发现，依然紧紧地抱着京都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