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一举多得

京都生掰着手指一算，自从春节过后来到深南市至今，已经离开家有六七个月了。时间过得好快呀！

这六七个月间，他的雷打不动的事情有两件：一件是每到周末就会往家里打两个电话：一个电话是打给老母亲的，另一个电话是打给妻子陆曼曼和女儿青未了的；还有另外一件事儿是每月十五号后，就会把刚刚领到手，还没有焐热的工资分成几份，其中每月的五百元要寄给母亲，母亲老了，自己又不在身边，要尽一份儿子的义务与孝心；另外的一千元要打给陆曼曼作为家里的生活费；余下的钱则是要拿去还债；当然，还要留下点儿钱作为自己本月的生活费，好在他不抽烟不喝酒还不扣女，虽然紧紧巴巴，但也还是可以对对付付挨到下个月发工资的时候。

每次给母亲打电话的时候，母亲总是千叮咛万嘱咐：一个人在外，别冻着别饿着；与人相处，多忍着多让着，吃亏是福。而每次母亲在电话里说这些事时，京都生总是耐心地听着，好好好，是是是地答应着。京都生深知“儿行千里母担忧”的道理，所以他每次和母亲通电话时，总是尽可能地报喜不报忧，也尽可能地听母亲唠叨张家长李家短，因为他觉得母亲一个人太孤单寂寞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尽管那时的电话费还很贵。

而每当给母亲寄钱时，母亲总是叮嘱下回不要寄了，说自己还有钱，够花；有时还会问自己的钱够不够花，如果没有了，就跟妈说。京都生深信：只要自己张口，母亲也会把仅存的一点儿养老钱保命钱拿出来给自己的，这就是母爱。母爱是最伟大，最无私的。 

京都生每每想到这些，总会鼻子发酸，眼睛潮湿，感慨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呀！

而在给妻子陆曼曼打电话时，京都生越来越多地体会到妻子的不容易。不但每天要早出晚归地上班，下班后还要做饭洗衣带孩子，外加陪孩子做作业，有时还要给孩子辅导作业；即使到了周末，也还要带孩子去上各种兴趣班。当然，有时还要请假去参加家长会，不管工作多忙，都要硬着头皮去请假。

妻子一天到晚，忙忙碌碌；一周七天，马不停蹄；一个月三十天，天天如此。

京都生越来越感到内心的愧疚。如果不是自己生意上一意孤行，一条道儿走到黑，也不至于赔得这样惨，以至于败走江湖。性格使然，正中了“性格决定命运”这句话，让妻子也跟着自己受苦。

但京都生越来从最近的电话里，感到了妻子的不满、不安与抱怨。

每每这时，京都生总是耐心地安慰她说：“曼，你别着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现在不是比以前好多了吗？”京都生有时也会学着瓦西里的口气幽默地说：“曼，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等我还清了债，有了钱，我把自己和大房子一起都给你！”

而当女儿青未了接电话时，京都生才会感到欣慰。京都生感觉女儿长大了，懂事儿了，而且变得越来越聪明了。

更让京都生高兴的是：女儿的兴趣爱好几乎和自己一个样。她从小就喜欢历史、政治、文学，还经常追着京都生屁股后面问这问那：爸爸，老舍为什么要跳太平湖死呀？戈尔巴乔夫和叶利钦谁更厉害？李白和杜甫一起喝过酒吗？有些问题，连京都生都觉得难以回答。

更让京都生感到欣慰的是，女儿的兴趣爱好和自己一样，也都是自己从小像养花种草一样，一点一滴培养起来的。青未了还在四五岁的时候，京都生就在每个周日带上她，倒好几次公交车，来到中国现代文学馆听讲座，还为她买了一个绸缎面的签名本。在每次讲座结束后，都鼓励她走上讲台，请演讲人签名留念。不久，签名簿上便有了许多大家的名字：周汝昌、舒乙、从维熙……起初，青未了只是觉得好玩，小脑袋在大人堆里晃来晃去，但后来却似乎听得越来越认真了。还经常在学校里给其他小朋友讲听回来的故事，有时还拿着签名簿在同学面前显摆显摆。

京都生常在同龄人面前以过来人的口吻总结似的说：“父母对孩子的教育是潜移默化的，孩子的兴趣爱好是父母一点一滴熏陶出来的，不是说教就可以解决的。”他经常以青未了作为例子。

京都生希望女儿长得像妈妈，而兴趣爱好要像自己，性格也要像自己，不要像妈妈。妈妈虽好，但似乎总有一些地方不是自己所喜欢的，是倔强，是小脾气，是爱唠叨，还是……连京都生自己也说不清楚。这也许是所谓的性格不相容吧？也或许是家庭背景文化不相通使然吧？

但京都生庆幸，女儿青未了却不但兴趣爱好像自己，就连性格与自己也如出一辙；不但智商高，情商似乎也不低：善良，热心肠，有礼貌，懂得忍让……这不是京家一直传承下来的家庭背景文化么？

京都生期待着女儿越长越漂亮，像妈妈；更期待着女儿兴趣爱好上像自己，性格上像自己。

这几天，京都生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就是母亲老了，自己又不在身边，不仅孤独寂寞，还需要有人在身边了。如果有个大病小灾的，身边连一个人也没有。母亲虽然身体还好，但毕竟是70多岁的人了。

而妻子陆曼曼一个人上班还要照顾孩子，也没有个接短的，万一有个大事小情，也需要有人帮忙。

于是，京都生便有了将老母亲接到自己家里的想法。这样，不但可以让母亲有个照应，还可以让妻子有个帮手，也让女儿有了奶奶，更让自己在外面工作心里踏实。京都生越想越觉得这是一个一举多得的好办法。

周末的晚上，京都生先是打电话和妻子陆曼曼商量，陆曼曼先是犹豫了一下，接着便说：“我没有意见，你先问问她奶奶同意不同意。”

女儿青未了侧着小耳朵偷听了爸妈的电话。当她听说爸爸想让奶奶来自己家时，便情不自禁地嚷嚷道：“爸爸，我也同意奶奶来咱们家。”

得知了妻子和女儿的态度，京都生心里有了底，他又和母亲在电话里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并特别强调了陆曼曼和青未了的态度。母亲听后，很是高兴。这件事儿便这样确定了下来。

几天以后，侄子开着车，把母亲送到了自己的家中。于是：

青未了有了奶奶的照顾与陪伴，心里乐开了花。

陆曼曼有了婆婆的帮忙与帮助，不再像以前那样天天像上紧了发条的马蹄表，一天到晚转个不停。

奶奶有了青未了这个开心果，也有了儿媳妇的照顾，找到了天伦之乐。

京都生也放下了一颗总是悬着的心，更加全心全意地投入到工作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