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陈府
黄静殊快步来到门前,开门一看,原来是父亲的好友屈延年。
准确说来,屈延年是黄静殊母亲的世交,在镇上经营典当生意,多年来和黄家关系一直很好。黄瀚生病以后,他经常来探望。
黄静殊把屈延年迎进门来。
屈延年问道:“黄兄最近好些了吗?”黄静殊摇了摇头:“还是老样子。屈伯伯,我想出门几天,拜访铺子之前的买家,可能会找到治病的办法。”
屈延年闻言一惊:“你一个人去哪里?”黄静殊回道:“去河南和云南”。
屈延年知道这孩子像她妈妈,性格有些倔强,决定的事轻易改不了。
沉默片刻,他开口道:“这样吧,我最近事情多走不开,让青石陪你去。他保送大学还没开学,正在家闲着。让他和你一起去,我也放心。”
黄静殊一愣,本想推辞,可是屈延年态度坚决,她只好答应下来。
屈延年见状点点头,起身告辞,临走时还不忘叮嘱:“我让青石来找你,出门之前你们好好商量下。”
送走了屈延年,黄静殊正好在院子里透透气。
春天到了,院子里的黄桷树抽出了嫩绿的新芽,去年冬天的枯叶飘飘洒洒落了一地,金黄金黄的一片很是好看。
黄静殊正沉醉在这片金黄里,只听见小院的大门又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黄静殊有点哭笑不得:“屈青石这么快就来了?”她快步走到大门前,拉开门,一个梳着丫头发髻的小脑袋正往前探,差点撞到她身上。
原来是奚浅浅,中医名家奚老的外孙女。
几年前,她因为任性离家迷路,被困“迷魂林”,幸好被外出回家的黄瀚所救,从此结缘黄家,和黄静殊认了姐妹。平日里时不时来找黄静殊,是个单纯可爱的“开心果”。
“你说气人不气人,静殊姐姐,我就是待在铺子里晚回去了一会儿,外公就生好大的气,我这不是勤于学习忘了时间么?”奚浅浅嘟着嘴,百般委屈。
黄静殊觉得好笑:“勤于学习?...嗯,好吧。”眼见小心思被看穿,奚浅浅抿嘴一笑。
得知黄静殊要出门几天,奚浅浅吵着也要一起去。黄静殊不肯,奚浅浅就振振有词说是每年这个时节都会外出采草药,这次正好结伴。
黄静殊哭笑不得,只好答应只要她家里人同意,就让她一起去。
离清明节还有两天,黄静殊无心卦摊生意,早早在家中准备好一些纸烛祭品。
这次出门不用隔壁婶婶陪伴,只是还要劳烦她照看家中的父亲。
傍晚时分,屈青石来了。
他依然身材颀长,眉眼俊秀,皮肤白皙好似女孩子。
一见到屈青石,黄静殊就扬起脸笑吟吟:“青石哥哥,你来了。”屈青石的脸微微一红:“静殊,你又长高了。”
屈青石是屈延年的独子,背负着家族的期望,从小就被严厉地管教。
作为自小一起长大的小伙伴,这些年黄静殊也很少看见屈青石,听说他高中保送省重点,之后就住了校,难得回家一次。
说完了黄瀚的病情,两人来到黄桷树下。
周围的空气似乎有些安静。旁边的一丛鸢尾花上两只蝴蝶飞来飞去。屈青石说了一个芭比兔的笑话,黄静殊咯咯笑了起来。
和小时候一样,屈青石总觉得她笑起来就像一朵开放的雏菊,好看极了。
他不知道的是,三年了,黄静殊第一次这样开心。
清明节很快到了。
黄静殊祭拜完母亲,和屈青石、奚浅浅二人碰了面。屈青石的好友成峰正好要往云南方向去,就毛遂自荐加入了他们一行。
众人议好行程,就各自回家作准备了。
晚上,黄静殊辗转难眠,她突然发现枕边的玉如意上红色斑点似乎变得更大更清晰了......
清明节第二天,一行人正式启程,去往河南禹州。
一路上很顺利,到达禹州后,正是中午时分,太阳暖暖地挂在天上。
一行四人很快找到了陈家的宅邸。
黄静殊轻叩陈家朱红色的大门,等了好一会儿,“吱呀”一声门开了。
门背后露出一张青紫色的脸,像极了人自缢后憋屈的样子,两只眼睛大如铜铃,圆鼓鼓地瞪着人。“谁呀?”,声音却绵软细长,好似一个柔弱的女子。
众人吓了一跳,黄静殊壮着胆子上前:“我们是四川街杍古镇的黄瀚家。我是黄瀚的女儿黄静殊,之前陈伯伯和我们有过陶器买卖。今天是来拜访他的。”
青紫脸闻言一怔,答道:“你们等一会”,就关上了大门。
好一会儿,大门重新打开,青紫脸把众人领进陈家。大家这才看清青紫脸身高不过一米二,身材臃肿,走起路来一摇一摆。
要进到正屋,须得经过一处花园。走着走着,黄静殊突然觉得这处花园有些异常。
花园里四处遍布的不是鲜花和绿草,而是清明上坟时人们习惯挂的“青”。各种颜色的“青”,飘荡在花园四周。咋一看,五颜六色,鲜艳无比。
只在院子正中央,是一棵真的、粗壮的柳树,微微摆动着垂下来的绿油油的枝条。
一阵风吹来,到处是悉悉索索的声音,还夹杂着一阵尖细的嬉笑声,让人在这暖阳当空的正午不寒而栗。
黄静殊心下一惊,加快了步伐,和众人很快来到了正屋前。
青紫脸轻叩房门三下,随即转身离开了。
一行人相互看了看,想必都见到了刚才花园里的怪异。
突然,一声凄厉的“嘎嘎”声从屋子里传来,那声音似哭又似笑,似悲恸又似欢愉,令人毛骨悚然。
众人正不知如何是好,只听一声细长的“客人请进”从屋里传来。随着话音,紧闭的房门“吱呀”打开一条缝,大家的心顿时提了起来。
黄静殊推开房门,一行人进入了屋内。
这是一间宽敞的正室,四周挂满黑色的窗帘,把正午的阳光遮得严严实实,仅有屋顶一个不大的水晶灯发出暗黄的灯光。
屋里家具不多,倒也整洁。
尤为显眼的是在屋子正中央放着一个造型独特的巨大水缸:圆滚滚的缸身上密密麻麻画满了字符,缸沿上支起几个尖角,每只尖角上挂着几支树枝。
说是水缸,凑近了看,里面的液体黑黢黢、黏糊糊,并不似清水。
黄静殊望向主人的位置。
一张宽大的座椅上,一个身材瘦小的老者盘腿坐在上面,正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他面色灰白,满脸皱纹,可是嘴唇却红润饱满好似少年,满头发丝和胡须也黑得发亮,甚是显眼。
见一行人在屋子里站定,老者开口道:“你们可是黄瀚家的人?为何而来呀?”
黄静殊道明来意:想问问父亲黄瀚之前来陈府的情况。
一丝不易觉察的寒光在老者眼里一闪而过,他沉默片刻,道:“我们两家已经五年不来往了,五年前的事哪里还记得,你们请回吧。”
说罢,轻拍两下手,就要送客。
黄静殊正要解释,忽然,那水缸沿的树枝仿佛有了生命般支楞了起来,颜色也在变化,慢慢由翠绿变成鲜红,齐刷刷地朝着黄静殊涌了过来。
与此同时,那阵诡异的“嘎嘎”声又响了起来。
成峰突然感觉到之前系在手腕上一直没有动静的子午分身铃此时急促地摇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