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晴方觉夏深
淅淅沥沥的小雨中,向一晴没有打伞走在天桥下,想象自己脚下踩着的线是独木桥,而线外都是熔浆,要沿着笔直的线才不会掉下融化。
前面的“独木桥”被一双鞋挡住,向一晴抬眸看是哪位刁民要害朕。一双运动鞋上面是笔直的长腿,一只胳膊都可以怀过来的细腰,和自己差不多的平胸,白皙的脖子上俊美的面孔落入视线。
果冻软的红唇,英挺的鼻子,一双流光溢彩的桃花眼,葱郁的剑眉。眼前这人美得比花还娇。
他长得好像!
方觉双眸盯着向一晴把自己一点点从下看到上,两人双目对视的片刻,方觉猛地一侧脑袋,脸微微一红,又转过来轻轻笑了一下,张唇发出悦耳的声音。
“西雅图300天都在下雨,而我每天都在想你”
声音也好像!
与此同时,向一晴手中一直握着的可乐随着左手拧开的动作发出“砰”的一声,她在汽水泡沫溢出之前重新拧住了瓶盖。
向一晴开动脑筋,心里有了定数,这一定是那种电视上的整蛊节目,又是老套的明星演员告白路人测试反应的套路,摄像机应该就在附近。她按耐住心中的怒火,假装并未感到不快。脑中闪过自己在王者峡谷中被人嘲演员的画面 “该我上场表演了!”。
向一晴像雨后的竹笋一样挺起后背,深吸一口气,清了清嗓子说“你说想我,我却不知道你是谁,你的名字。”
方觉一怔,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你确定?你不知我是谁?你问我名字?”
向一晴瞥了一眼方觉,却发现他双手攥成拳头,紧紧抿着双唇。
“你是哪……”向一晴话音未落,方觉就接着“向一晴你在玩什么?!”
“……”在雨声中的是短暂的沉默。
“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你叫向一晴,我叫方觉,我们俩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两家院子中间只隔着一堵墙,打通了一扇小门,偶尔会互相送饭菜。”
向一晴轻轻念着“……方…觉”
“我们的名字是家长一起取的,是宋朝诗人范成大《喜晴》中的一句。”
“你总是来串门,有时来借一把枸杞,有时放下三包火锅底料,喜欢开玩笑逗我养的鸡。但我一直对你很冷漠。”方觉在讲某一个并未在向一晴记忆中的回忆。
“有一天你笑着问我家院子里的无花果和我,先有的谁。”
“我对你说:
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
“你低下头,转身走了。从那天起,再也没有出现在我家。”
向一晴静静听完疑惑道“摄像机在哪?”边说边往四周张望“你们节目组路人资料,倒是掌握得越来越充分了。”
“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我是向一晴。”向一晴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人向前一步。
“和我一起长大的邻居,叫夏深。”
好像!
“但他对我一点也不冷漠。”
向一晴手机屏保还是和夏深的合照,向一晴都不记得用了多久了。她觉得方觉的演技很好,就是节目组的剧本太扯了。
说和自己认识,是自己邻居,这种当事人只觉得荒唐的天方夜谭,还不如继续以前节目的老套路。
方觉呆呆地张开嘴,难以置信地凝视向一晴。向一晴不动声色地向后退开,准备转身离开了。
方觉一个踉跄,向一晴连忙用双臂拥住他的腰,双手虚托着空气。耳边是方觉抑郁沮丧的声音“你真不认识我?”
向一晴听到这句话感觉心都揪了起来,方觉像已经没有意识,整个人的重量压下来,向一晴虚托着空气的手慢慢放在方觉的腰上,却没有摸到,通常录节目会别在这里的麦克风。
方觉睁开沉睡的眼睛,发现身体呈大字型躺在蚊香笼罩的蚊帐中,隔着帐纱看到休息室3个字挂在门上,门敞开着。门外那边响起书柜门滑开的声音,在塞满了许多档案夹的玻璃门柜后,有两位身着制服的民警正在整理文件夹。
“通常会被送来的都是走丢的孩童。”清亮透彻的女警声音有种一上来就当家作主的感觉“咱这是第一回走丢这么大的人了”。浑厚的男声笑着说“那女孩个子不大力气挺大,一个人就扛过来了。”
方觉脸颊慢慢变红,皱了一下眉,用头发遮住脸,产生想要逃跑的冲动。
向一晴从自宅餐厅冰箱端出削好的刨冰放在茶几,仰头伸伸臂膀,感受一下刚洗完热水澡畅流汗水的爽快感,身着纯棉丝滑的浴衣是又凉爽又舒适。飞扑到沙发上,屋中回荡着吃刨冰时发出的“嘎滋嘎滋”声响。
隔壁一个英俊的面孔,身着国风服饰,像是诸葛亮仙子的夏深一手持着圆扇搧风,风很凉爽,但手非常酸。一手捧着大西瓜,西瓜很甜,但手非常酸。和着扇子搧风的声音,脚下生风地飘到向一晴家。
客厅门推开的声响,趴在沙发上的向一晴就像狗狗探出了小脑袋,看到了夏深眼睛一下亮了,想要大声告白,却因为一口气咽下的刨冰觉得炸牙和头痛。
变成小小声地:
“夏深,你是我的神”
夏深凑近,白皙漂亮的手轻轻将西瓜放在向一晴面前的茶几,不知是汗水还是未吹干,此刻他的发梢有点潮湿,清冽的同款洗发水香气飘进向一晴鼻尖。向一晴屏息,心砰砰跳。
夏深点头,看了看她,突然勾唇一笑,笑说
“你是!!!”
“我!!!”
“的!!!”
“神!!!”
“你说话有点语气好吗”
“感觉你都不够尊重海清老师”
“尊重”向一晴呆呆地点点头。过了一会儿难以自制地捧腹“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出声,感觉自己瞬间充满了元气。
等笑止住向一晴双手模拟捏手腕的动作,询问“手酸吗?给你揉揉?”
“呃……”夏深轻声呢喃“拜托了”
向一晴手机响起给喜多多班主任设置的专属铃声,《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晴儿,五一学校要组织露营季活动,你通知一下咱们同学,参加的话都报你,你统计一下人员。”
“……露营季”向一晴笑容慢慢在脸上浮现,用疑问语气重复对方的话,“遵命班班”
向一晴将身体转向夏深,提出各种问题“你觉得……能组起来吗?班上孩子等会儿接到电话‘你不觉得,五一时,太热了吗’‘谁要去露营,我们就要在家休息嘛!’”
夏深分析说“你小看他们了。也可能是‘哇!去露营了!’、‘太棒啦~’”
两个福尔摩斯上身,演绎法推理片刻,开始按键拨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