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黑色的人
“这栋房是什么时候建的?”韩聂转身问徐方。
此时的徐方正坐在梨花椅子上看着左手食指上的一块黑斑,娘道;“你生下来手上便有这黑斑,整个县里除你外没有其他人有,你有福气。”娘慈祥的脸浮现在眼前。
还记得在远山放牛,暴雨落下,从白色的石洞里出来一个白发苍苍的瘦长老人,一手拄长拐,一手拿着无字书,摇摇晃晃地跳下石台摔在地上。
自己上前相扶,瘦高的老人艰难地站起来,看见自己手上的黑斑,双眼放光,脸绽喜色,枯瘦的手紧紧抓住自己的手;“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见人的手上竟然有这玩意儿,告诉你,这不叫黑斑,这叫金银斑。”
“你此生不是官至宰相,就是富可敌国的大财主,只是有几事你需忌,去东北方忌小人,身边最亲的人往往伤你最深,人心难测不可不防。”说完便踉跄的下山。
韩聂的话打断徐方的思绪。
“这种事情你还要问我?这种事情你最好问这家的人,你记住你是来协助我查案的,一切都得听我差遣,不是你凌驾于我之上。”徐方猛然站起来脸涨成紫色居高临下地看着韩聂道。
韩聂的双拳篡紧。
黄风拿出菜刀。
去衙门前,韩聂道;“这里充满杀气极不安全,你不会武功,买把刀防身。”
在铁匠铺买了把菜刀,刀上刻有金字,刀刃锋利,黄风将刀刃对准徐方。
徐方冷哼一声,挺起胸膛大步走到黄风面前,伸手夺过黄风手中的菜刀,有力的大手张开‘啪’的一声拍在黄风脸上,立刻黄风的左脸就红如红色的藤椒,刺痛从左脸传遍全身。
黄风看着徐方,黑色眉毛下的眼里怒气大炽,慢慢的怒气消失。
徐方将菜刀架在黄风的脖子上,黄风的脖子出血了,徐方的拳头击中黄风的肚子,血从黄风的嘴里飙出。
徐方停下,得意地看着黄风,得意地道:“你还挺能忍的,你动手试试?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就是个奴才,再敢在我面前说话你信不信我把你砍成两截。
黄风一动不动,平静如水地道:“你记不记得很多年前,暴雨如注的下午,你扶起一位老人,老人对你道,‘你是有福之人,今生可以官至宰相,可以富可敌国,你去东北方忌小人,最亲的人会伤你最深,人心难测不得不防。’”
“十五年前,我是五岁的孩子,十五年过去,你今年三十三岁,你忘记了大忌,就是你最好不要往东北方向去,现在你站的地方就是东北方。”
无法形容徐方脸上的变化,惊诧狂喜恐惧……终于万般的表情变后拉住黄风的手,“当年我扶起的老人是你爷爷?”
黄风拿过菜刀放进衣袋笑了,道:“是的。”
徐方招来衙役,“快!查修这栋房子的工匠木匠,把人带到这里。”
衙役领命带队,十五人马散向县城四方。
夕阳沉落,衙门的大厅里,瘦高的青年衙役报:“我们查了所有登记在册的工匠、木匠,没有查到。”
“饭桶!没有查到继续查!”坐在梨花椅上的徐方把手中的茶杯往茶几一顿站起来大声呵斥。
“是!”青年衙役吓得冷汗出来,全身发抖的领命退出,骑上烈马驰过方山县。去往临县,镇,村。夜晚饿了吃饼充饥,靠在河边的树上眼里一片迷茫之色。
“二毛,徐方真不是东西,总有一天老子混好了宰了他。”狠狠的咬了一口大饼,青年衙役愤怒地道。
“就凭你?”胖子唐毛叼着狗尾巴草打了一个响亮的嗝,摸了一下肥胖的肚子,“还是等下辈子投胎投到一个好人家再说,谁叫咱是兵,徐大人是大人呢?世道如此世情如此,混一口饭吃,能低头就低下吧。”
这时候,一群乌鸦从黑暗的天空飞过,一片肃杀之意,黑暗的深处站着一个黑色的人,长发飘飞,剑插于后背,他的剑鞘动了。
没有人感觉到危险逼近,一声惨叫传来。
月光钻出乌云,唐毛倒在青年衙役面前。
青年衙役后退退到河岸,黑色的人步步逼来。
“你想干什么?”青年衙役说话结巴。没有回答,剑扬起,剑光过,然后青年衙役的头和脖子就分了家。
惨月钻进乌云,除黑色的人、吓得无声无神的衙役外,天地再无其他人看见这人间的惨事。
即使是有月光也无人看清黑色人的脸,黑色人的剑。
黑色人将剑插入剑鞘,没入黑暗里。
夜无声,黑暗无声,天地无声,即使是流水此时也是无声的。
黑色人走到马路上,走到官道上,朝北走去方山县。
黑色的鞋,黑色的衣,黑色的人,为什么他的脚步如此沉重?为什么他走得越来越慢?慢慢地倒在树丛,惊起一群鸟。
为什么他弓起身口吐白沫?为什么他的眼里寒冷如雪?他的左脸有一块月牙形的疤,他的脸消瘦沧桑历经岁月的鞭打,他感觉心如被刀割的疼。
天渐渐亮了,月光无光,阳光有光,阳光给人希望,月光给人忧愁,现在不是秋,却有人悲秋为秋愁。
现在没有酒只有剑,水和看不见的思念,思念浪迹天涯的兄弟?思念故乡的亲人?思念在城市里短暂相逢又迅疾分开的情人?思念总是有泪的,浪情月没有泪,有血,血是烫的,绝不冷。
黑色的人叫浪情月,因为总是浪迹天涯,浪是浪子的浪,情是情人的情,月是月光的月。之所以杀衙役是因为衙役杀了很多无辜的人。
浪情月站起来倒下然后又站起来,他一步一步地走像垂死的人,可是他的每一步都如铁蹄踏在地上稳健有力。他从天涯来涉过万水千山,还要涉过万水千山去远方。
方山县外的荒山,八位衙役用刀和手挖坑,刀断了,手出血了终于挖好两个大坑,把唐毛、青年衙役放进坑中用泥土覆盖。
没有人哭,脸是死色,望了最后一眼兄弟的新坟,牵马离开。踏上官道去临县寻找工匠、木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