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相似
又是千里江山图！
宴明琅不由自主又走近了一步：“可是见山先生将真的千里江山图送人了，那真图如今早就不知所踪，即使问阿衡，她又能知道什么呢？”
至善乐呵呵地摇头：“小九儿知道的东西多着呢，她只是不明白自己知道了什么。”
他回头望望脚下的山崖，哀哀叹了一声：“说来说去，终究是我们天恩道院对不住小九儿，我能给她的东西也早就给了，再也教不得她什么啦！”
“女居士，贫道走之后，麻烦你把那一屋子的东西都收拾给小九儿，那是庆贺她及笄的生辰礼，可惜贫道没机会见到小九儿及笄了。”
宴明琅心中升腾起一种不妙的感觉：“你要去哪儿？”
至善老道摸了摸只剩下一半的银须，一展袖子，抬头看看天上明月，忽然仰身跃入身后悬崖。
“糊涂一生糊涂了，明月清风且相伴……”
山崖下传来至善清朗诵读声，崖下黑黢黢一片，将至善老道完全吞没，不见半点影踪。
顾徵手下摇摇头，表示此崖颇高，一旦跌落，必定尸骨无存。
至善是个奇人，一代奇人却落得这样的下场，几人不免唏嘘起来。
宴明琅尤为惆怅，至善一去，很多谜团都解不开了。
现在只有千里江山图一条线索，但愿阿衡真的如同至善所言，知道一些旁人不知道的东西。
众人正准备往回走，老宋满头大汗地赶过来：“人呢？”
“老宋，你去哪儿了？”
他们方才都落在后头，只有老宋勉强跟上了至善，结果等他们都到了，老宋却没影了。
老宋一撩衣裳下摆，裤腿子上全是血：“爷爷的，那老道不是人，带着我绕圈子，瞅准一个大坑把我踹了下去，我是好不容易爬上来的。”
宴明琅扔给老宋一个小药瓶：“先拿回去用着，等明日再叫我娘给你瞧瞧。”
老宋道过谢，裴霁忽然问道：“那个坑在哪儿？”
老宋双目茫然：“什么？”
“我说你摔下去的坑，在哪儿？”
“哦哦，世子问的是那个啊，”老宋打了个哈哈，指了指右手的方向，“就在那儿！”
裴霁和顾徵对看了一眼，顾徵一扬手，他那两个手下就朝着右边摸了过去。
老宋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世子这是不信小人？县主也不信我？”
宴明琅并非不信老宋，前世老宋拼死把她从强人手中救出，虽然她嫁入周家之后，老宋就再无影踪了，但她始终相信老宋。
也正因为这份信任，所以从不过问老宋来历。
“我自是信你的，”宴明琅毫不犹豫地点头，“但有些人不信，叫他们自己亲眼看看，去去疑心也好。”
一会儿功夫，顾徵的两个手下便回来了，他们二人神色无异，在顾徵耳边轻声说了一番话。
顾徵颔首：“走吧，天也快亮了，现在回去，正好能赶上早膳，表哥，我听闻昭昭跟着你学武呢，你可千万别再苛待人家了。”
裴霁淡淡道：“并无苛待，你小时候我如何督促你的，便是如何教导宴昭昭的。”
顾徵愕然：“这还叫不苛待？我小时候练武，师父未曾说什么，你嫌我练不好，连饭都不叫我吃！嘉成，你可得看好了昭昭，昭昭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别叫昭昭饭都吃不上。”
宴明琅意味深长地看了裴霁一眼，裴霁正好回望过来，见宴明琅目露威胁，又摸了摸鼻子躲开了。
众人回到篁园，恰恰好是卯时正，病了几日的宴昭昭已经在摘星楼里扎马步了。
“娘！师父！”
宴昭昭生龙活虎地冲过来，先扑进了宴明琅的怀中，而后才小大人一样给顾徵和裴霁行礼。
顾徵伸手摸了摸宴昭昭的头顶：“去吧，好好练，等明年你生辰，我送你一匹小马，教你骑马！”
宴昭昭兴奋得大叫起来，直嚷嚷着四皇子最好。
“瞧这小子乐得，”顾徵抚掌而笑，“我记得小时候姨父要送你我二人小马，表哥也乐得跟昭昭似的。”
他笑着端详了宴昭昭一番，忽然“咦”了一声：“我怎么瞧着，昭昭和表哥还有些像？”
今日比昨日还要热，宴知秋怕刚刚病好的昭昭再过了暑气，就给他穿了清凉的小褂子，外头罩了一件玄色绣金菊的纱衫。
可巧了，裴霁身上这件玄色纱衫也绣着大朵大朵的蟹爪金菊，二人站在一处，还真的像父子。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裴霁带着昭昭练了会武，就问昭昭何时生辰。
“我生辰过啦！”昭昭很有些可惜，“得等明年端午节了，唉，要明年才能看到我的小马。”
端午节？
裴霁喉结微动，六年前，他正是奉命来庆祝太后千秋，回程路上毒发，被那毒医要挟侮辱。
倘若毒医真的有了孩子，这孩子的生辰也是在端午左右。
难道宴昭昭是他的儿子？
念头一起，就如同一颗种子在土壤内生根发芽，迅速生成一棵参天大树。
裴霁难忍情绪，脸上也阴沉下来，把宴昭昭吓了一跳：“师父，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又说错话了？”
裴霁回过神来，见昭昭被他吓得惴惴不安，心里有一块地方就软得一塌糊涂。
如果这真的是他的儿子，他就可以把昭昭带回北疆，让母妃看一眼。
母妃此生最大的心愿便是能看到他娶妻生子。
裴霁原本觉得已经毫无希望了，身中残心之毒，毒未解，他就算娶妻，也绝对不会去碰人家。
万一他死了，留下孤儿寡母，要如何面对镇北王府的魑魅魍魉？
可现在不一样了。
宴昭昭若是他的孩子，那宴明琅就是他苦苦追寻了六年的毒医！
怪不得，残心之毒无人能解，宴明琅却有法子缓解此毒，只因她六年前已经做过一次了。
“冯也！我出去一下，今日你就先带着宴昭昭习武吧。”
他要去找顾徵，他借助天机阁的力量，将宴明琅的底细查个清清楚楚。
这一回，他绝不会再错过毒医了。